刘预一说到这里,沈充就已经猜到他要做什么了,果然,随后刘预的话,完全符合沈充的猜测。
“这些临淮郡的恶豪,都是哪些人?把他们都交于我手中,自此之后,我与王使君必然和睦如初!”
刘预想着,这一次来淮北,本来就是以刀枪立威的,如今这些引诱王敦前来撑腰的临淮豪强,多半就是那些鼓动威胁流民的豪强,如今有了这种把柄在手,那刘预收拾起来他们更是得心应手了。
对于这些临淮郡的所谓豪强,沈充一个江东吴兴的豪强,当然是毫不在乎的,当即就把这些豪强的名号“出卖”给了刘预。
刘预满意的记下这些马上就要倒大霉的豪强后,就与沈充约定,今日王敦就南撤渡过淮水,至于琅琊王司马睿委任的临淮郡太守蔡豹,依然可以担任,但是只能驻扎盱眙,管辖淮水以南的半个临淮郡,淮北的临淮郡则与之无关。
沈充随后,就满意的离去了,当他返回王敦军中,把这个结果,告诉给王敦后,满以为王敦会高兴的夸赞自己,却不想王敦的表现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哼,实在是可惜,我竟然与刘预这等寒末划淮水而治了。”
王敦的口气中,透着满满的不甘心。
沈充一听,心中立即就有些恼火,既然如此可惜,那还要我去谈什么?!
“不过,既然事已至此,士居你也算是功劳一件,只有半个临淮,那就半个吧。”
王敦似乎也看到沈充脸上表情的变化,转而掩饰的说道。
“沈某不过是奉命行事,当不得使君功劳之赞。”
沈充的脸上表情一闪而过,很快就恢复了往常模样。
不过,这一切都被旁边的临淮太守蔡豹看到了眼里,他心中冷笑,另有了一番计较。
等到王敦军中一切收拾妥妥,开始往南撤军的时候。
沈充与儿子沈劲,父子二人并排而行。
“父亲,我已经听说,这一次是父亲赴使刘预军中,说和两军,可是功劳一件,为何父亲现在闷闷不乐?”
沈劲知道,扬州刺史王敦手下的这些军士,刚刚平定了广陵钱璯之乱,早就想返回江东,这一次避免了战斗也算是顺应了军心。
“哼,王敦果然是虚伪之极。”
沈充冷哼一声,随后把刚刚的经历,都给儿子沈劲说了一遍。
果然,沈劲听完之后,也是大为不满。
“王使君,事急之时就谨慎犹豫,如今事了,却顾念起他的名声来了,怎可如此反复?”
沈充听了,轻叹一口气,说道。
“王敦此人,惜命惜名,却又贪功刚愎,只怕将来给我们惹祸上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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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王敦率军渡过淮水之后,刘预就立刻率领手下的士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沈充“出卖”给他的那几家临淮郡豪强,给一网打尽了。
这些淮北之地的坞堡豪强,遭受到的战乱袭扰比较少,各家豪强的部曲战斗力还不能跟冀州豫州一带的想比。
只用了几天时间,整个淮北之地,敢与刘预作对的这几家豪强,就遭到了毁家灭族的打击。
不仅自家的土地、人口、部曲等都被刘预查抄没收,更重要的是,依附这些豪强势力之下的流民坞主等,也都被刘预率军全盘接受了。
如此一来,淮北一带的豪强和流民坞主,也都是被刘预雷霆一般的手段给震慑住了,纷纷亲自赶来哭喊着要派族中子弟,给大将军牵马执鞭,就算轮不上牵马执鞭,在后面给大将军的马匹刷毛喂草也是心甘情愿啊。
这倒是省了刘预的许多麻烦,本来还想着如何令这些淮北豪强派遣人质呢,想不到一番腥风血雨之后,杀鸡儆猴的效果如此之好。
不仅这些豪强、坞主乖乖自觉的派遣了子弟为人质,而且刘预已经看了出来,这些豪强坞主派遣人质,并不简简单单的是人质,更像是要派遣追随刘预的侍从一样。
因为这些来到刘预军中的所谓“人质”,一个个都是膀大腰圆的青年才俊,甚至于其中好些人还自带了马匹随从,都是一副要建功立业的样子。
对于这种情况,刘预也是有些纳闷,这么有积极性的“人质”,可是出乎他的意料。
“这是为何?”
刘预忍不住像何衡问道。
此时的何衡,刚刚被刘预任命为北临淮郡太守,虽然只有半个临淮郡可以管辖,但是也是名副其实的郡守啊,妥妥的二千石序列的高官了。
见到刘预询问,满心欢喜依旧没有退却的何衡,立刻迅速的回答。
“大将军,这些人可都没有觉得自己是来大将军麾下当人质的,毕竟,被胁迫交出来的才是人质,他们这些豪强、坞主都是主动派遣的子弟而来,自然也算不得是什么人质了。”
刘预闻言,不禁有些失笑。
“就这点不同嘛?这岂不是有些自欺欺人?”
何衡听了这话,摇了摇头,说道。
“不不不,大将军,如今这淮北的豪强,都已经知道了大将军与江东的划淮水分而治之,如此一来,淮北一带保的数年安稳是绰绰有余,而大将军如今又声威震动天下,这些豪强怎能不借此机会,派遣子弟追随大将军呢,说不定族中子弟争气,挣下家门显贵的基业也未可知啊。”
何衡的口气中,竟然有一种满满的骄傲,仿佛这些豪强坞主竞相追随的人是他自己一般。
“声威震动天下?”
听到何衡口中的这句话,刘预忍不住喃喃自语。
“震动天下?难道我现在已经当的起这个名号了吗?”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