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东大将军索綝听后,却依旧是眉头紧皱,显然并不是很认同这个冒险的举动。
既然他们这些人能想到这个可能,那已经占据了兵力优势的匈奴胡虏,又怎么会想不到呢?
说不定,从新平郡至长安的路途中,早已经布置上了胡虏的陷阱,就等着他们这些晋军掉进去呢。
“将军,不可如此!”
忽然,一名幕僚出言反对道。
“如今麴骠骑大败,将军已经是大晋擎天柱石,切不可冒进致败,否则,就真的要万劫不复了!”
此人的话,倒是非常符合索綝心中所想。
“荒谬!你难道想让将军坐视天子失陷于胡虏吗?!”
“怀皇帝之耻已是至极,要是今上再没于胡虏,耻辱至极也!我辈臣子,恐将沦为千古之笑柄!”
一时间,这些人纷纷攘攘的吵闹成了一团。
“好了,不要再吵了!”
征东大将军索綝忽然一拍桌案呵斥道。
众人都是立刻默不作声,只剩下原本紧张的空气依旧如昔。
索綝深吸一口气,缓缓的说道。
“如今天子困于长安,我辈自当不畏水火,但贼胡炽焰嚣张,仅凭吾一人,如何能救出天子?”
“如今南阳王坐镇秦州,拥夏民羌人兵马数万,岂能坐视不管!”
“且容吾修书一封,邀南阳王的兵马一起共进长安,方能保万全!”
帐内的众人听罢,不管是谁,都觉得这个办法的确最是稳妥。
如今最能指望的援兵,就只剩下凉州刺史张轨和秦州刺史南阳王司马保了。
凉州兵马太远,只能指望南阳王司马保了。
当天傍晚,晋征东大将军索綝的快马信使就不顾夜色,怀揣求援信往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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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一群冀州籍贯的士人离开之后,刘预终于难得有了一丝空闲。
最近一连数月,刘预对于新政选拔出来的官员的复核之事,都是亲力亲为。
毕竟,这种全新的选官制,对于那些习惯了举荐制的官吏来说,都是毫无前例可以遵循的。
刘预就必须做好先例,否则,要是科举选录士籍真的全都放手不管,很有可能变味成另外的举荐制。
他刚想要离开正殿的时候,外面的近侍忽然来报,说是侍中郗鉴求见。
“陛下,胡虏攻破了长安!晋帝司马业出降!”
一见到刘预后,郗鉴立刻说出了这个刚刚得到的消息。
“两失君王,司马家可真是人才辈出。”
刘预听后,不禁感叹道。
他倒不是有意讥笑司马业,那毕竟不过是一个半大的少年,不管是败军,还是亡国,都很难追究他的责任。
自从得到消息,苟晞率领南阳的数万关中流民北上投靠匈奴汉国之后。
刘预就与众人一致认定,龟缩在长安的晋军恐怕就是凶多吉少了。
“司马业何时出降的?”刘预又问道。
“半个月之前。”
关中的消息传播到关东,半个月倒是不快不慢。
“这有些太快了吧?秦州司马保等人难道没有派兵解围吗?”
刘预有些疑惑。
要知道秦州刺史南阳王司马保的手中可是掌握汉人、氐羌义从兵马共计数万。
有这些兵马袭扰的话,鏖战了大半年的匈奴人,根本不可能有能力逼降晋帝司马业。
除非长安城中的晋室君臣,全都被完颜构附体了。
郗鉴闻言,脸上的表情很是古怪的说道。
“司马保的部将张春、胡崧二人,率军至扶风郡后,听闻刘聪、苟晞连战连捷,就畏惧不肯前进了,等到麴允失败只有,张、胡二人竟然大掠扶风百姓数万向西逃回了上邽。”
刘预一听,立刻就是吃了一惊。
“张、胡二人如此所为,岂不是趁火打劫?”
“陛下,说不定不仅胡虏想要晋帝的性命,还有其他人也想呢?”
“司马保本就不服长安号令,可是,不是还有安定郡的索綝吗?他难道也没有去救长安?”
郗鉴又是一阵摇头。
“麴允败逃,司马保退兵,索綝孤掌难鸣。”
“臣听说,自张春、胡崧二人撤兵后,索綝就引兵退回安定郡了!”
听完这几支关中晋军势力的行动后,刘预顿时觉得,就凭这些人的各怀鬼胎,长安城破也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如今司马业出降,胡虏恐怕就要在关中坐大了!”
刘预立刻担心的说道。
匈奴汉国这一次进攻长安,可谓是拼劲了全力,不仅召集了关中半数的氐羌诸胡,还获得了苟晞率领的南阳关中流民。
要是匈奴皇帝刘聪能实以手段,把关中氐羌杂胡、晋人流民全都整合到一起,那匈奴汉国的实力恐怕就要至少翻上一倍!
“朕先定冀州,胡虏后得长安,实在是天意弄人!”
大晋皇帝司马业出降,对于刘预来说,意味匈奴汉国有可能膨胀成一个真正的帝国,就如同历史上的西魏、北周。
这个时代的关中,虽然因为战乱已经是人口凋零,远不足往昔。
但是,要是匈奴汉国能把匈奴、氐羌等各路胡人充实到了关中,说不定真的能很快转化为国力。
毕竟,此时的关中还依旧是沃野千里的膏腴之地,一直到三百多年后的隋唐时代,关中依旧可以供养足够数量的人口和军队。
匈奴汉国攻克长安,对于刘预来说是个不好的消息。
但是,对于江东的大晋琅琊王司马睿来说,却是一个恰到好处的好消息。
建邺城内,一众江东土著和侨士,在得知长安城破,天子出降胡虏之后,全都齐刷刷的聚集到了琅琊王司马睿的王府之中。
做什么?
当然是来劝慰因为又一位天子蒙尘,而悲伤过度的琅琊王司马睿啊。
“如今宗室凋零,大王身负海内之望,万万不可哀而伤身啊!”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