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先诛青州贼,才是上策!”
司马绍忧心忡忡的说道。
这番道理,司马睿也是想过的。
匈奴胡虏虽然凶残,但却是以屠各诸胡为主体,其治下的晋人士民都沦为奴仆之辈,只要晋军强势之后,就可以十分容易的把他们争取到自己的麾下。
但是,青州贼人刘预的狡诈奸计却是一个接着一个,先是罢黜军将部曲领兵,又把世兵地位拔擢到了士子良民的高度,紧接着又提升寒门压制高门,一连串的举措下来,简直就是把当年司马氏遗留的体系全都给铲除了。
只怕再过数年,整个青州汉国就将完全变成另外一个完全不同的模样,掌握权力的官吏、将领也都将是这一套贼寇‘暴政’的受惠者,根本不会有人再记得晋室的恩惠。
“青州贼兵凶炽,恐非易于之辈啊!”
司马睿轻轻一叹,谋略是好,也知道青州贼是‘诛心’大患,但是奈何内乱不平,手中无兵,一切都是空谈。
“那我儿说说,何为中策?”
司马睿见到长子面色一暗,知道少年心性不稳,害怕挫了他的锐气,立刻就是改口继续问道。
司马绍也是稍稍振作,继续说道。
“父亲,孩儿的中策,那是西取益州,然后传檄号令陇西、凉州合兵攻关中,然后再从关中、荆州、淮南三路齐发,则中原可定!”
司马睿听后,微笑着颔首。
司马绍的中策,其实才是最符合他意图的计策。
在此之前,司马睿就曾经和王导商议过如何北伐恢复。
当时的王导提出的策略,就是西取江州、荆州之后,继续进据益州,然后再出关中,平定天下。
“我儿之策竟然与仲父不谋而合,哈哈,英雄所见略同也!”
司马睿虽然不满北方士族把持大权,但是对于推举他为共主的王导却是发自内心感激和信赖的。
就算是在王府之后面对妻妾儿女的时候,只要提起王导,也都是口称‘仲父’的。
哪怕司马睿和王导二人其实是同年出生。
“中策虽然稳妥,但却是给了青州贼生息壮大之计,恐遗留大患!”司马绍说道。
“无妨,事在人为!我儿之才,胜那刘季兴十倍,将来必定可以胜之!”
司马睿非常满意的鼓励道。
还不等到司马绍开口,他又继续说道。
“至于我儿想说的下策,是不是就是自荆州北上,直取洛阳?”
司马绍点了点头,“不错,施行此下策,就算是攻取洛阳,最终也不能久守。”
“至于得力者,除了王敦,也就没有他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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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建邺城内的司马睿父子二人,把北伐洛阳称之为无用的‘下策’之时,远在千里之外的王敦却是觉得此次北伐是越来越有把握了。
可谓是一战功成,然后名震天下,就在此举了。
荆州,南阳郡,宛县。
自从晋荆州刺史王导率军击退苟晞率领的关中流民之后,整个南阳郡中几乎就彻底变成了人烟稀少的存在。
一方面是苟晞率领流民撤退裹挟走了大量的人口,另外一方面,则是王敦率领的晋军占据南阳之后,手下的军队又是一番劫掠搜刮,把为数不多的百姓都给吓到了山中当野人去了。
宛县城中,此时数万大军齐聚于此。
可谓是旌旗招展,气势恢宏的军营一座接着一座,在宛县城外连绵数里。
“处仲,江夏诸军皆已经到来,可随时拔营!”
王敦的兄长王含进入大帐后说道。
王敦听到后,立刻举起了手中的信,递给了自己兄长。
“兄长且看,荀崧也已经来信说,颍川已经备兵五万和数月粮草,可随时同兵共击洛阳!”
王含接过信后,匆匆的看了一遍。
如今的荀崧占据颍川,可以保证王敦出兵之后的侧翼和部分后勤。
其中更大的作用,可以保证青州兵自荥阳西进的时候,不敢轻易翻脸攻击王敦。
“洛阳周围荒废经年,要是攻下之后,却是怎么据守?”王含把信放下后,有些担心的说道。
“哈哈,兄长不必担心,我早已经派人探明了,河洛之间虽然已经残破,但是依然尚有数万人家!”
“此次攻取洛阳之后,在胡虏大军聚集之前,我们就先迁这些丁口南归!”王敦笑眯眯的说道。
王含听到之后立刻有些惊讶。
他刚刚从江州率领部众前来支援王敦,对于王敦的全局谋划还尚未全部知悉。
“旋得旋弃?”王含疑惑道。
“兄长误会了,我可没有说要放弃洛阳!”王敦说道。
“这都率军裹众南归了,又怎么不放弃洛阳?”王含有些生气,这样的话,谁肯留在洛阳当孤军。
“哈哈,我已经写好了荐表,等到攻克洛阳,立刻就以荀崧为司隶校尉,让他们戍守洛阳!”
王敦笑呵呵的说道。
“荀崧?颍川残破,能凑出来兵马协攻洛阳,就已经是不错了,只凭他自己率军留守,岂不是死路一条!?”
王含立刻说道。
王敦听罢,却是不以为意,他冷冷一笑。
“哼,荀崧等人早就是与青州贼寇暗通款曲,玩得一手两面做派。”
“洛阳旋失之名,可不能由我来背负!”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