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他们两个人来说,若是皇帝占据了天下大义,那整个天下的臣民,就全部是自己的臣民,许多时候并不太区分汉人、晋人或者匈奴人的差别。
这也是许多时候,边塞官军中胡族义从去攻杀同族的原因。
他们两人都觉得刘预有些过于执着‘胡汉之别’。
“陛下,若是这样的话,只怕还要死伤不少啊。”刘演有些担忧的说道。
“匈奴人肆虐中原近十载,死在刀兵战火中的士民男女足有百万之众,若是能报此大仇,一些死伤也是可以接受的。”
刘预非常凝重的说道。
只有他知道,将来漫长一段时间,受到天时地利的缘故,是四周胡夷各部势力大兴的时候。
作为第一个肆虐中原的胡虏大族,刘预必须要用最残酷的手段,来报复匈奴人的侵掠和屠杀。
否则的话,一旦兵威强盛的时候烧杀抢掠,失势的时候就上表投降保全性命的话,那这罪恶的成本也太低了。
如此低成本的作恶,必将让周围的蛮夷有样学样了。
那名匈奴使者被拖出去之后,几乎是心如死灰的回到了潼关城中。
一见到使者回来后,呼延晏等人立刻就是围拢了上来。
“怎么样,刘预已经答应了吗?”一名匈奴部将抢先问答。
使者一脸丧气的说道。
“将军,青州贼是要对咱们赶尽杀绝啊!”
随即,他就把事情的经过给说了一遍。
众人听罢,全都是又恼怒又恐惧。
“刘预狗贼,这分明是瞧不起我们啊!”一名匈奴部将拔出佩刀,似乎要冲出去找汉军决斗一般。
“他这是底气十足啊,分明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呼延晏愁眉苦脸的说道。
他在刚才已经想到好几种可能。
其中有汉军提出苛刻要求的纳降,也有得意嚣张的拒绝。
却独独没有想到刘预竟然还借用刘渊嘲讽了他们一回。
“将军,咱们可怎么办啊!”
众人立刻把希望投到了呼延晏身上。
他们刚刚做了一阵盘点,因为汉军投射的火球引燃了一处粮库,让原本粮草就已经大幅减少的匈奴人陷入了即将缺粮的地步。
要是不能快点做出决断,只怕就要饿死在潼关了。
“潼关已经不可守了!”呼延晏吐出一口浊气。
“放弃潼关,立刻率军往西撤退,先回长安收拾家眷行装,然后北上羌胡之地。”
“陛下已经战死,长安、平阳都已经不是我们能守住的了。”
“我们都是呼韩邪单于的子孙,回到被北羌占据的祖地,也是理所应当的!”
众人闻言,也都是露出深有同感的表情。
所谓的祖地,就是历史上的‘河南地’,曾经用来安置内附的南匈奴,只不过现在已经被羌胡杂部占据了。
“可是后面从渭水来的青州贼,连陛下都击败了,我们能冲过去吗?”一名匈奴将领忧心忡忡的说道。
他们这些人只是知道匈奴皇帝刘曜战死,并不知道战事的具体经过,自然也不知道吴信所部汉军也是遭受了不小的伤亡。
“贼军就算再强大,咱们也得拼命冲过去!”呼延晏神色凛然的说道。
“若是不冲,那就是必死!”
众将闻言,也都是点头赞同。
毕竟那些汉军再强悍,也总好过潼关城外的十多万汉军吧。
“将军,那咱们怎么脱身?”又一名匈奴将领问道。
一旦呼延晏带领他们逃离潼关,城外的汉军一定会很快察觉情况,必然发起猛烈的攻城。
到了那个时候,他们可就是前有围堵,后有追兵了。
“把城门都给我彻底用砖石封死,到时候青州贼就算是抢夺了城门,也无法大量发兵追击!”
呼延晏想了一下说道。
“再留下一队精兵在城中放火,到时候大火一起,整个潼关绝难通过。”
听到呼延晏的安排后,众人立刻纷纷去做准备。
当众人就要离开的时候,呼延晏突然又叫住了他们。
“去告诉儿郎们,此战不为求胜,但求活命,谁要是能冲过青州贼的围堵,一定要带着长安的家眷妻小尽快往北逃命,后来者都可自行往之!”
众将闻言,全都是一脸悲壮的点了点头。
他们这些匈奴人,虽然依旧保留许多落后的习俗,但是对于家业亲人的感情,已经是跟中原汉人无异了,甚至在五部匈奴人中也非常流行比拼孝道呢。
呼延晏这可谓是最后的约定,谁若是能先回到长安,就一定要带着匈奴家眷们逃离关中这个险地。
不过,与长安相距数百里的呼延晏等人并不知道,他们如今牵挂的家眷们,已经是不需要他们的牵挂了。
因为死人已经不需要被牵挂了。
大雪过后的长安街道上。
喷洒的鲜血在白雪上绘出一朵朵血色梅花。
“奉大汉卫将军令,杀尽长安屠各人,敢有窝藏者,连坐其罪!”
一队队的骑兵高举着苟晞的旗号,在长安城中往里奔跑布告着。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