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黄棉纸上的字迹,显然出自一位纤细婉约的女子之手,而清词中的意境,更是心上蜿蜒曲径通幽的情深意动。
赵重幻凝着词句,那清丽秀美的小楷如同一滴滴浅墨落在微黄的棉纸上,晕染幻化成一朵朵墨花,浸入阅读者的眸中心上,拓印出一个个鲜明的印子,刻骨铭心,经年难忘。
越读这些墨花的印子越好似生出一股子生机来,横撇竖捺间宛如细软的触手,于无声无息间将人心上隐藏的不可名状的臆想都给曝露出来。
莫名间,赵重幻一向清明的脑海中竟泛出一个似近似远的面孔,模模糊糊,望不清眉眼,教她心间忍不住溢出一丝悸动——过眼年华,动人幽意,荏苒一枝春,她不自知地摇着头幽幽叹息:多美的一阕词!可惜!可惜!
“阿平,你可知道这阕词你家相公是何时得来的?”
阿平茫然地摇摇头。
赵重幻不再多问,她将黄棉纸收回匣内,重又关好紫檀木匣,回身道:“既然钱韶予已经出逃,我们还是先回县署吧!”她看着阿平道,“你也收拾一下跟我们走,事情总要解决,不是你付上一条命的代价就万事大吉了!顾家老相公在钱塘县署,还有很多事他需要问你呢!”
阿平闻言有些瑟缩,但还是鼓足勇气道:“我还要看着害死我们家小相公的恶徒伏法呢!”
隗槐拍拍他瘦弱的肩头:“小子有义气!别怕,冤有头,债有主,杀人有人偿命!顾小相公此案,偿命的人不是你!”
阿平点点头。
再说那厢,刘捕头他们一路追到艮山门跟钱塘门,这两处是临安府香会期间最早打开的水路城门。可惜,他们赶到那时,最早出城的船只早已杳杳随波走,望不见船影子了。
顾家随扈气得直接踹倒船码头的幡子。
“你们县署的差事也办得太烂了,居然还让人跑了!”随扈指着刘捕头毫不忌惮地大声斥骂。
张四等人一听差点要暴跳,他们从昨日清早收到报案就马不停蹄,四处张罗着缉捕凶犯,一夜都未曾合眼,这会儿倒被一群奴才斥骂,真是教人窝火。
可是刘捕头一把拦住他们,彼时在栖云客栈一看钱韶予空空如也的客房他就情知不妙,今日也许抓不到嫌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