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重幻定睛一瞧,居然是两个骰子——
她眸光一动。
这问清轩的夜宿值守想来是消遣活动甚多,多到也许都没空去关注是否有人夜半无人时进了女主人的厢房。
其他小厮见此,不由气急地瞪着白脸小厮,而后者则手忙脚乱地去捡起四处滚落的骰子。
赵重幻不慌不忙地起身走到白脸小厮面前,纤细的手不着一言地伸过去。
白脸小厮有些慌张,忐忑不已地盯着赵重幻的手,然后视线又不由自主地往上移到后者丑怪的脸庞上。
他见对方一脸镇定地盯着自己,攥着骰子的手心紧了紧,忍不住瞟了瞟身旁的同伴,最后委实难敌对方不动声色却凛然自威的动作,只好乖觉地将骰子递上。
“说吧,昨夜里你们何时开始赌钱,赌了多久?”赵重幻打量着骰子问道。
李寺丞也厉眼瞪着他们。
之前他们大理寺讯问时,这些夜值的小厮可是信誓旦旦说自己一直忠于职守,不敢有半分疏忽,还胡言乱语说是鬼怪作祟,却没想到打脸如此之快。
几个小厮紧张地伏在地上,期期艾艾不敢开口。
“说话!”李寺丞忽然大喝一声,神色严厉,“是需要本官去请你们老相公过来亲自看审吗?”
“不不!”小厮们浑身一抖。
白脸小厮结结巴巴道:“小人、小人们一般都是子时过了巡查一圈院子后,就,就会聚到值房内耍几把!”
他一边说一边眼神还瞟着李寺丞,不敢稍动。
“玩了多久?“
另一个黑瘦的小厮左右张顾了下,大着胆子接话:“一般是有谁当夜带的钱都耍完了咱们就结束了!“
赵重幻捏着骰子沉吟道:“那昨夜你们戏耍到几时?“
“差不多丑末寅初时分!“黑瘦小厮想了想道。
丑时,是范慧娘遇害的时间,这个时刻正是小厮们戏耍得如火如荼的时刻,凶手行凶进入厢房基本算得是如入无人之境。
但是范慧娘如何会毫不挣扎,任意对方毒杀呢?
赵重幻推测对方应该是用了迷药,可是为何她在现场没有察觉到丝毫的迷药痕迹?
“也就说女主人安寝时尔等不但失职,造成她被人毒杀,而且还故意编造鬼怪作祟的鬼话,试图扰乱我大理寺办案,尔等可知罪?“李寺丞一下子将案册”啪“地拍在几案上,厉声呵斥道。
几个小厮此刻终于意识到自己行为的后果,不由都瑟瑟发抖,赶紧伏地磕头,将脑门在地上磕得“砰砰“作响。
“不敢了!小人不敢了!还望寺丞大人恕罪,饶了小人!“
“小人再也不敢了!求大人饶了我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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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屋内充斥着讨饶哀求之声,李寺丞有些嫌弃地瞅瞅赵重幻,眼神示意后者有甚还要问的。
赵重幻点点头,继续问道:“你们是谁先发现九姨娘出事的?“
“是,是春分!“白脸小厮道。
“寺丞大人,小人都问得差不多了!“赵重幻转头看向李寺丞道。
“好吧,你们都先下去吧!至于大理寺问案时你们不实话实说,本来自然可以告你们一个妨碍命案的罪名,念在你们现在老实交代了,暂且先记着,待再有问题找你们时,再敢胡言乱语,妖言惑众,本官定不轻饶!“
“是是!“小厮们都不由赶紧喏喏应承,满眼逃过一劫的庆幸。
“都下去吧!“李寺丞呵道。
小厮们一骨碌爬起来连忙往外退,走在最后的黑瘦小厮走了两步顿了顿,还犹豫地回头睇了睇赵重幻与李寺丞,神色不安,欲言又止。
“最后一个小哥儿请留下!“赵重幻目光微粼,向他招招手。
黑瘦小厮顿住脚步,弓着背一脸恭谨地又转回来。
“说吧,还有什么要说的?“赵重幻扬扬面问。
“小人说姨奶房中闹鬼不、不是假话!”黑瘦小厮紧张地瞄了眼李寺丞小声道。
李寺丞见状马上眼睛瞪圆:“又胡说八道!“
这些权贵家的下人都是油滑惯了,一个个嘴巴都只会信口开河,胡编滥造。
“小人,小人真看见姨奶房中有一道荧光闪了一下,然后就没了!“黑瘦小厮缩缩肩头,慌忙辩解,“小人不敢再撒谎了!”
李寺丞闻言气不打一处来,就想赶他出去,但是赵重幻却阻止了他。
“你不是在耍钱吗?如何看到的?”赵重幻沉吟道。
“小人尿急去茅房时回来无意眺了一眼,当时只见姨奶厢房内似乎有一道幽荧荧的光一闪便消失了!待小人再细看却甚也没瞧见,就以为自己眼花了,所以,所以当时没再多想!”
小厮惶惶道,“可是早上她们说姨奶死了,小人才想起此事!跟他们一提,大家都吓死了,说我肯定是看见鬼火了!”
幽荧荧的鬼火?
赵重幻却忽然笑起来。
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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