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草!”罗北空回过神来,慌不择路,跳起来就想翻窗而出。
江森见状大惊急忙拦住,一声当头棒喝:“大哥!三楼!跳下去脑浆子流一地,救都救不回来的!”这句话因为说过好多次,话中的“念力”格外强大。
饶是罗北空这种一根筋,听了也不由得为止动容。
他一口气松下来,绝望地往椅子上一靠。
屋外头,在老板和老板娘的死命阻拦声中,十八中政教处主任郑海云仍然信念坚定,带着马仔,强行破门而入……
约莫二十分钟后,八点不到,江森和罗北空,以及几个十八中的初二学生,在郑海云、曾有才还有政教处三把手小王的押送下,排成一队,跟犯罪分子似的,被押往学校。
几个初二学生没见过这种阵仗,一路上哭哭啼啼,很是怂逼。
甚至连罗北空,这回也有点犯嘀咕。
他毕竟是处分在身的人,结果刚犯完事儿不到两个星期,今天又一次栽在郑海云手里,劝退的可能性,可不是一般的大。而他嘴上说无所谓,但那也只是对郑海云无所谓。心里头,还是很怕被他那个坐拥两间工厂、二十几间门店和一家进出口外贸公司的老爸打断腿的。
因为他爸真的下得去这个手。
“唉,都放假了啊……”
原本脾气很炸裂的罗北空,此时不得不尝试着跟政教处的人讲道理。
曾有才却早就已经料到这点,早有准备的他冷冷一笑,说出了在肚子里酝酿了好久的腹稿:“放假了?放假了你还住学校里干嘛?谁告诉你已经放假了?现在期末家长会都还没开,下周一才是正式放假时间。再说就算放假了,你就能去网吧了?学校规定,在校生一律不许进网吧,不管是放假还是没放假。还是你不打算当十八中的学生了?真不想读书了是吧?”
曾有才这个狗东西,野心不小,本事不大,但撺掇学生退学的能耐,倒是不学有术。话里话外,明显是哄着、诱着、骗着罗北空自愿退学,破坏学校和谐氛围的内在动力莫名强烈。
也不知道罗北空退学了,对他到底有什么好处。
然而曾有才还是低估了罗北空对他爸的恐惧程度,小罗同学压根儿就没想过要往曾有才的坑里头跳。去年中考之前,他家里花了茫茫多钱带他到处补习,中考才考到500分出头。中考结束后,又到处托人找关系,花了足足好几万块钱,才让十八中同意以体育特招生的名义,给了他一个学籍。私底的操作,几乎做到了耗尽他爹毕生人脉的程度。
因此罗北空心里很清楚,如果真的高一就退学,那后果绝逼不堪设想。
“想啊!当然想读书啊!”关键时刻,罗北空脑子相当清醒,竟突然说出了一句令江森都为止震惊的话,“我特么最爱学习了!学习使我快乐,一天不学习我就浑身难受!”
我草!这狗日的,能屈能伸,枭雄的料子啊!
江森对罗北空刮目相看,急忙跟着说道:“对啊,老师!我们跟那些玩游戏的垃圾社会青年不一样的,我们是去网吧查学习资料的!我要有半句谎话,我们家村全光!”
罗北空愕然望向江森,心里顿时对江森生出一股惺惺相惜之情。
这麻子……
狠人呐!
“查资料?”曾有才转过身,眼镜的镜片在路灯的光照下闪过反光。
他眼中闪烁着故作奸诈的光芒,脸上写满“本聪明人多智近妖、看透人心、啥都知道、你跟我说鬼话没用、我特么聪明绝顶、能掐会算、虽然怀才不遇但处理你们还是手到擒来”的二逼表情,呵呵笑着反问道:“你要是去网吧查资料,那我是不是该去市档案局查啊?”
江森立马正色回答:“老师,那得看你到底想查什么了。有的东西,网上能查到但档案局查不到,有的东西,档案局能查到但网上查不到。大家都是信仰马克思主义的唯物主义者,凡事要辩证、要客观,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我建议最好不要这么一概而论。”
江森一段绕口令,直接把曾有才脸上的笑容都给饶没了。
曾有才一时语塞,正不知道该怎么跟江森对线,连小王也是满脸懵逼,不过幸好还是郑海云经验丰富,根本不给江森搅和的机会,一声喝断:“别跟我油嘴滑舌的!等下有的是你交代的时间!小孩子没脸没皮,有爹生没娘养的,被我抓了还这么嬉皮笑脸,不知羞耻!”
郑海云骂得大声,得亏菜市场晚上也没什么人,只有偶尔路过的几个行人,好奇地看着他们。
片刻后,一行几人走到学校门口,郑海云喊传达室老伯开了门。
老伯见到江森,微微有点奇怪,问了句:“你什么时候出去的?”
“这还用说,肯定翻墙出去的嘛!”政教处的小王总算趁机刷了下存在感,又埋怨老伯道,“老伯,你平时也别老坐着啊,站起来到处走走,检查检查嘛。”
老伯心里骂娘,工资就这么点,学校这么大,又让老子看门、又让老子搞卫生、又让老子查寝室、又让老子百日防贼,我查你麻辣隔壁的蛋啊!你们算个der啊?
“好,好。”老伯心里祝福着小王全家,脸上挂着友善的微笑,敷衍两声。一行人从传达室进了学校,老伯又关上了传达室的门,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行政楼就在学校大门前,江森、罗北空和那几个初中生,分分钟被郑海云赶进政教处办公室。大晚上的,政教处办公室的灯啪嗒一开,江森感觉就像是被带进了锦衣卫昭狱。
郑海云还是老样子,逐个击破,拉起一个初中生,直接带进了办公室的内间。
没古几秒,里面就马上响起了初中小男孩无力抵抗的哭喊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