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锦森在回家酒店的这一小段时间里,已经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准备。
无论回了酒店之后看到了什么样的谢之棠,他都可以平静的接受。
陆锦森保姆护工的双重注视下推开房门,却看见了谢之棠抱着电脑倚着枕头,端坐在他床上,有些疑惑的朝他望过来的样子。
谢之棠看起来和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陆锦森这才明白,为什么护工给他打电话时说,她不能确定谢之棠的状态。
陆锦森走进来之后带上了门,接着走到床边问谢之棠:“棠棠今天觉得怎么样?”
谢之棠“唔”了一声才说:“刚才司机把小鱼送过来了,三个月过去了它还是那么小。”
陆锦森微微点头,谢之棠才继续说:“我把鱼放到鱼缸里去,就开始想,该给它找些什么朋友好。”
陆锦森把谢之棠腿上的电脑合上,转身放到了桌面上,接着把室内温度调高了几度,一直调到二十六度才停手。
谢之棠对陆锦森的行为没有任何意见,忽然跳跃性地换了一个话题说:“我给你做了金桔柠檬茶,放到了冰箱里,味道不错。”
陆锦森颔首说:“我下午会带到公司去。”接着陆锦森将话题扯了回去问:“你准备给它找什么朋友?”
七月已经进入了盛夏,即便陆锦森久留的地方全部恒温,保持西装革履也是会感到热的。
谢之棠从床上爬了起来,走到陆锦森面前帮他解了领带和纽扣,轻声细语道:“我想养海龟。”
陆锦森微抬了下巴便于谢之棠动作,下颌线和喉结连成一条波折的曲线,陆锦森接着问:“然后呢?”
谢之棠把陆锦森的领带拆了,接着解开西装的扣子还不够,又把陆锦森的衬衫解开了几个扣子,接着吸猫一样蹭到陆锦森脖颈上说:“然后我发现我做错了。”
陆锦森单手揽着谢之棠,把自己的外套脱了,接着扶着挂在自己身上的谢之棠,把外套挂到了衣帽架上,接着才低头问谢之棠:“哪儿错了?”
谢之棠把头埋进他怀里,闷闷的说:“我们…上一次出海,钓上来了海鱼,海龟身上长了藤壶。”
陆锦森应了他一声,把挂在自己身上的谢之棠抱到了客厅去,听他小声说:“用刀撬海龟身上的藤壶是不对的。藤壶不是黏在海龟身上的,它深深嵌在海龟皮肤里,如果用刀去撬藤壶,很容易会让海龟受伤,还可能感染。”
“那应该怎么办?”陆锦森把谢之棠带进了餐厅,才把他放到椅子上还没几秒,谢之棠就下了椅子,飘进了厨房。
陆锦森没有去追,而是在只是默默坐下,等着谢之棠回来。
他知道谢之棠要去做什么,所以才这样放心的让他去。
谢之棠回来的很快,他从冰箱里取出给陆锦森冰镇的金桔柠檬水,放到陆锦森面前让他试试味道,接着才在陆锦森手边坐下说:“最好的办法是联系当地保护组织,他们会把海龟放到淡水箱里,等到海龟身上的藤壶死了再取下来。海龟身上的藤壶过多就是生病了,他们会为海龟治病,最好把海龟放回海里。”
陆锦森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谢之棠立刻撑着脸问:“味道怎么样?”
这句话从谢之棠第一天给陆锦森泡咖啡做各种果茶饮料开始就没有断过,陆锦森的回答也没有变:“很好喝。”
谢之棠这才很满意似的别过脸看向桌面上的饭菜继续说:“我在想……”
“那只海龟,也许没有遇上我会好一些?”谢之棠垂着眼说:“我以为我在帮助它,但其实我在伤害它。”
“即便这不是出于我的本意,可我确实造成了这样的结果。谢之棠忽然抬起头说:“我现在的状态不对,我甚至怀疑我,怀疑你,怀疑我们。”
谢之棠还想继续说话,但陆锦森打断了他。
陆锦森把杯子递到谢之棠面前让他喝,谢之棠不知所以,只好接过杯子轻轻抿了一口,接着看向陆锦森。
陆锦森说:“棠棠,你不该往这儿想。”
陆锦森不等谢之棠发问,就继续说,:“你应该想,救生员是海边人,常年出海。你不知道藤壶不能撬是有原因的,为什么他也不知道?”
“如果连他都不知道,那世界上又会有多少人知道?如果藤壶不能随意撬这件事儿,不能成为常识,那么接下来还会有许多海龟受伤。”陆锦森看向谢之棠说:“你想想解决的办法和对应措施。”
谢之棠愣愣地看着陆锦森点头说:“对。”
陆锦森这才往桌上瞥了一眼说:“先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