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籍颌首沉声:“张岱的事是真的。”
是真的?
“他竟真的动了七千军……主公这事很不妙!”就连文寻鹏也觉得棘手低下头去轻声提醒:“就算您与张岱扯开了关系可这并无大用。”
“嗯?”
“您是正钦差张岱是副钦差在解鹿府也许有官员知道您与张岱不和是张岱自作主张。”
“可是一旦到了别郡别州别省就谁也不知道了只知道张岱是您副手一切听从你的指派。”
“特别是皇上有这意思时您是欲辩无门。”
几句话说明了与张岱扯开了关系有点用但要是皇帝指鹿为马却也足够发难了。
调查组都是皇帝的人辩论还有多少意义么?
本朝规定贪污60两以上者死。
你是清官一文不贪但是可以连走亲戚过年的礼也算上一个亲戚送一篮子苹果一只鸡来往十几个亲戚就凑起了5两过年中秋哪怕二次就是10两。
然后你当了10年官就贪了100两就可以杀头了。
苏子籍当然明白这点目光一闪无声透了一口气眉棱骨不易觉察地一跳冷笑一声:“你放心我还没有那样天真。”
说着站起来若有所思转眼说着:“你知道粮仓桉的真正用意么?”
“小臣不知。”文寻鹏何等精明早已看了出来这是主公要交底了一躬身说着。
“粮仓桉第一重境界很简单就是亏多少查哪个官贪了。”
“然后真查了立刻发觉这错综复杂不是一个二个是十个百个官乃至不同衙门都有牵连。”
“主公说的实是!”文寻鹏眼睛幽幽闪着这就是阻碍力非常大的原因但见苏子籍扑哧一声冷笑起身来意味深长说:“可如果停留在这级就是庸碌之见。”
“砍几个人头就可以澄清吏治么?”
文寻鹏听到这里突然之间有着一种闻得大事的预感连忙敛起一刹那间流露出的震惊躬身只听着苏子籍侃侃而言:“再进一步查就会发觉这里有个鸿沟。”
“就是私贪和公贪。”
“私贪很简单就是官员个人贪污这种事其实无论牵连多大死多少人都可以杀。”
“后果无非是谁没有门生故吏亲戚世交恩连义结因此得罪了一批人被人物议说我或张岱没有人情没有敢靠拢罢了。”苏子籍平平澹澹的说着嘴角含着不屑的冷笑。
“这其实承担的起也是小人们能想象的极限了却不知道鸿沟更深的是——要是公贪呢?”
文寻鹏听到这里已觉得头一阵发晕心砰砰而跳似乎揣摸到了一个深渊。
“文先生我打个比喻假如说你查桉发觉余铭贪了1万石正准备去抓他杀他可一查他一石没有贪全部用在公事上这你怎么处理呢?”
“要是进一步继续查发觉朝廷省里郡里虽说明文规定要给捕快发饷给秀才举人学粮给殉国者抚恤可没有实际拨下钱粮现在这1万石就是填补这财政空缺你又如何处理呢?”
“杀了余铭断绝了这财路然后让捕快官吏秀才举人殉国者家属全部饿死么?”
“要是再进一步发觉朝廷贪污了地方的钱就是不给可地方要经营要维持于是不得不分润粮仓的收入那你又怎么办呢?”
“也杀了罢了把地方以及军队的生路全部废掉等着百万军民汹涌恨你之人如海如山么?”
这几句话句句鞭策入里文寻鹏张口结舌倏然间已经明白里面的大要。
是啊私贪尽可杀要是公贪国贪又如何处理?
皇帝之心就是要太孙成为这万夫所指与官府(组织)对抗的独夫呀!
一想明白这点文寻鹏只觉得一股寒意上涌牙齿竟然轻轻而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