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邑突然侧了身子向里,双眼紧盯着李拂修幽幽道:“可是到准备服下砒*霜之时,我突然害怕了,我竟是个懦夫!婉情她失望至极,她的双眼突然暗灭了爱意,满满是鄙视!”
“我害怕啊!她若是告知了天下人,我鹿邑从此便是天下唾弃之人,我绝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鹿邑突然佝偻了身躯,猛烈摇头激声道:“我跟婉情发誓,我同她一起殉情,这一次绝不会犹豫了!婉情应了,我和她一起服下了砒+霜,婉情是个傻姑娘,为了我们的爱情死了!”
李拂修浑身冰凉,目中一片骇色,缓缓问道:“你呕出了口中砒*霜?”
鹿邑轻笑点头,“我吐了,还是吃进了少许,猜想家人看到我绝笔信后赶到时间,真是刚刚好!”
“卑鄙无耻!”李拂修猛得向他吐了一口唾沫,双眼流泪,哽咽道:“服砒*霜之毒而死,形状恐怖,痛苦至极,你便看着她活生生痛苦而死?”
“我没看!我不敢看啊!”鹿邑也是落下泪来,哽咽道:“我还听见她低声唤我救她!可我救了她,谁来救我?谁来救我?”
“所以她诅咒我!她要索我的命,她的飞蛾会替她来报仇!我日日夜夜被她的恐怖梦魇折磨,就算我拿到了她的贴身玉佩,还是不行,还是不行!”
鹿邑身躯越缩越进,目色惊恐,喃喃自语:“我找了方道士为我驱邪除祟,还是没用!方道士言那仇怨必是集结在她的尸身上,才使得她魂魄一直留念世间不肯投生,我只有开了她的棺,做了清灵之法,才能真正解脱她的索命!”
“可是我上门郑家要求为婉情开棺清灵,那臭老头如何也不肯,后来他疯了,婉情葬于何处更是无人知晓了!”鹿邑突然抬眼幽幽望向李拂修,“李大人,你的眼睛和婉情像极了,所以只有你能救我。”
李拂修一声不响,冷眼看他,“我救不了你,一直是你的心魔在折磨你自己,从来都没有郑婉情的魂魄向你索命,一直是你在害怕自己所犯下的恶行,你根本不配谈爱,因为你从头至尾只爱你自己。”
“她当日的眼神就是这样,不屑!”鹿邑突然坐起了身子,咧嘴惨笑了起来,“不!她已经走了,我感觉到了,她的棺木一开,法事一了,她再也害不了我了!”
“是你救了我啊,李大人!真是多谢你被我的真情所感动,又用你的真情唤醒了郑威,这才救了我啊!”
鹿邑笑脸言说着向李拂修看来,伸出手指向李拂修探来,轻声道:“我和婉情做不成夫妻,便由你来替代她,偿了我这夙愿吧!”
“滚!滚开!”李拂修猛然剧烈挣扎,密集泪水扑朔滚落发丝间,厉声惨叫道:“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鹿邑一手按住李拂修挣扎的身躯,一手撕开她衣衫,狠厉道:“有了婉情之过,我已为你备好了压魂之法,你这一次绝不能害我了!”
李拂修身上一凉,又听着他口中恐怖之言,一时惊恐过头,头脑嗡嗡而响,眼前煞白,瞬间好似魂魄出体。
直到白叶如又是剧烈摇晃她,又是重声喊她,她才恢复了意识,看着脸颊青紫的白叶如泪如雨下地唤她:“拂修姐姐,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你!”
“叶如!”李拂修喃喃道。
白叶如应了一声,忙是为她松开手脚所绑的绳结。
李拂修恢复了自由身,才发现鹿邑昏倒了在地上,床沿上散乱着一地的茶杯碎瓷,原来是白叶如挣脱开了最后一层绳结,拿了桌上的茶杯砸晕了鹿邑才救了李拂修一命。
“我们快走!”李拂修拢了衣衫拉着白叶如便从屋中跑出去,这应是鹿邑在别处野外的一处院落,李拂修一愣,突然想到难道这就是那殉情的山门居?
黑夜之中,两人衣衫凌乱,踉踉跄跄没一会儿便被这山门居的家仆发现了,根本逃脱不出去,危急之际,李拂修一把将白叶如拉至一大水缸中藏入,急声道:“鹿邑找不到我便不会罢休,等到无人之时,你趁黑爬墙出去找人来救我,现在千万别出来!”
白叶如泪珠夺出,猛烈摇头,却被李拂修一把将水缸盖上了。
“叶如,快跑!”李拂修大喊一声,拼了狠劲向围墙顶跃去,却是一把摔在了地上,被追至的家仆一把抓住了,鹿邑也是珊珊赶来,脸上血迹斑斑,显然头上伤口不浅。
他一把扼住李拂修的脸,狠厉道:“你去死吧!我会将你钉在木棺中让你活活痛苦而死,你下辈子都别想投胎做人了!”继而一掌挥出,就扇得李拂修晕了过去。
“老爷,另外一人应是爬墙跑了!”
“还不快去追!”鹿邑厉声骂道,众人纷纷散去。
白叶如藏在冰水中等了许久,才缓缓爬出来,她浑身冰冷发抖,面色惨白无血,心中唯有一个信念:她一定要回去找人救拂修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