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南正想着,就听到博物馆的工作人员的声音传了过来:
“五组三号,请做好考核准备!”
“总算是到自己上场了啊!”
向南深吸了一口气,伸出手来抻了抻本就顺直的衣角,然后才面露淡淡的笑容,朝五组所在的考核场地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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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一群人看着腰挺得笔直的向南的侧脸,忍不住发出一阵议论声:
“这小年轻是谁?他会修古陶瓷吗?”
“谁知道呢,说不定又是一个来浑水摸鱼的呢,哼哼,都以为古陶瓷是那么好修复的吗?”
“就是,我们可是辛辛苦苦学了二三十年呢,这小屁孩才多大,毛长齐了吗?”
“哈哈哈!”
“……”
这群大肆议论向南的人,显然不知道,在他们的身后,有一双眼睛正看着他们,脸上也露出了厌恶之色。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初跟着老师鲍海,到魔都博物馆准备去找人切磋修复技术的方玉婧。
上一次,她在魔都博物馆修复室外面,隔着玻璃窗看着向南手法娴熟地修复着宋代的金毫建盏时,就已经被向南的技术给折服了。
她是天才没有错,但向南却是天才中的天才!
向南才接触了古陶瓷修复两个月的时间,修复水平就已经可以和资深修复师相媲美了,这不是天才是什么?
回到之江省博物馆古陶瓷修复中心之后,方玉婧便收起了自己之前的那种骄傲,也开始埋头苦练修复技术。
她没指望过自己能够在这次比赛中胜过向南,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她只是希望不要被向南拉得太远,以至于对方连看都不屑于看自己一眼。
方玉婧也不知道自己的这种想法究竟从何而来,反正她就是这么想的,也就这么做了。
今天一大早,她就来到了长安博物馆的比赛现场,向南一进来她就看到了。
但她并没有迎上去跟向南打招呼,而是站在自己的那一组里,不时地瞄上一眼。
此刻,方玉婧听到几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修复师,在那里旁若无人地贬低向南,不由得一阵怒火从心底涌起:
你们自己没本事,一大把年纪了,还是这种破水平,有什么资格去说别人?
你们知道什么是天才吗?你们见过什么是天才吗?
什么都不知道,就知道在那儿嚼舌头,活该一辈子庸庸碌碌,没什么出息!
她原本打算上前训斥那些人一顿,转念一想,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如果向南听到了这些议论,估计也不会跟他们逞口舌之利吧?
他一定会用事实,来狠狠地打那些质疑他的人的脸!
想到这里,方玉婧忽然间笑了起来,到时候这些人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
方玉婧想得没错。
这些人话说得声音不大,向南什么也没听见。
如果听到了,他也不会去反驳,到时候用事实打他们的脸就对了。
跟他们斗嘴,还浪费了口水。
此刻,向南已经准备进入那个格挡围起来的简易考核间,接受理论知识考核。
推开门,向南抬眼一扫,就看遍了整个考核间里。
里面其实并不大,进门正对面的位置,摆着一张长长的桌子,桌子后面,坐着三个组委会专家评审。
在靠左边的墙角下,放着三四十个编着号的小箱子,里面放着的,应该就是用来考核的破损古陶瓷器物。
这些古陶瓷器物,并不是都可以选择的,每个人只能在十个古陶瓷器物中选择一个。
所以,每个参赛者可选择的范围都是不一样的,这样一来,随机性就大大增加了。
三个专家此刻都低着头在伏案疾书,估计是在给上一个参赛者打分写评语。
这三人之中,有两人看着年纪已经很大了,头发雪白,脸上和手上,都长着一些老人斑。
还有一个专家则是满头乌发,油光发亮的,也不知道是染了色,还是年纪轻的原因。
向南正四处观察着,那个黑发专家忽然抬起了头,一脸惊讶地喊道:
“向南?怎么是你?”
向南转头一看,也是愣住了,这样也能碰见熟人,也未免太巧了吧?
这黑发专家,居然是前几天在京城开会时,跟他一起增补为华夏文物修复专业委员会专家委员的鲁立军!
向南也是纳闷了,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你这话问的可有意思了。”
鲁立军也笑了起来,说道,“我是陕省博物馆古陶瓷修复专家,这比赛又是在陕省举行的,我在这儿一点也不奇怪吧?”
说着,他指了指向南,笑着问道,“倒是你,怎么回事?一个古书画修复专家,跑古陶瓷修复技艺大比的现场来捣什么乱?”
鲁立军问得语气轻松,实际上心里的吃惊程度却是一点也不小。
他一直以为向南只是古书画修复专家,没想到向南居然还会修复古陶瓷,而且,看样子技术还不错。
他绝对不会相信,向南只是来这里凑凑热闹的,更不可能像他说的那样,是来捣乱的。
不要忘了,向南那是有身份的人。
像他们这些人,最看中的就是名声了,如果没有把握的事情,怎么可能会去做,而且还做得这么大张旗鼓?
这要是在古陶瓷修复技艺大比里,连个名次都排不上,那圈子的人可就有了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听说了吗?那个向南,对,就是那个最年轻的专家,好好的古书画不修复,居然跑去参加古陶瓷修复技艺大比了。”
“啧啧,够丢人的,还专家呢,我看是砖家吧?”
“还是太年轻啊,我就说过,就不应该这么早给他专家的称号,这都没定性呢,谁知道明天他又想出什么幺蛾子来!”
“……”
这些话,鲁立军就算是用长安博物馆里头,正在展示的唐代肥婆俑来想,也都能够想象得出来。
想到这里,他尽管还是不相信向南会冒这种被人质疑的风险来参加比赛,但还是忍不住为他担忧起来:
这向南,到底是深藏不露,还是故弄玄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