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石延宝”手中的短刀,恰恰在这个时候,从他腿上伤口处抬起。刀身两侧,余烟袅袅。
再看原本血淋淋的伤口,竟被烧红的刀子,给硬生生地焗在了一起。再也没有半滴红色的血液往外流。
“金创药!谁的最好,赶紧自己说!”石延宝头也不抬,丢下短刀,一边用胖胖的手指翻看韩重赟的眼皮,一边沉声询问。
“我的最好,我的是鹿鸣轩老字号!”
“我的,我的花了四吊钱,才能买回来一小包!!”
“我的是五台山铁和尚....”
“我的.....”
众人如梦初醒,争先恐后地上前献药。
“还是用我的吧!”杨重贵缓缓松开按在韩重赟大腿上的双手,大声说道,“我的,是“白云先生”亲手所制。他最近一段时间刚好在汉王那里做客,家父求了他好几次,才求到了一小盒。”
白云先生陈抟的大名,整个华夏北方,几乎无人不晓。此人中过科举,炼过仙丹,还精通一身好武艺。但此刻最出名的,却是他的一手好医术。简直可以用“生死人肉白骨”六个字来形容。据说只要阎王爷没派鬼差来勾魂,多重的病,多厉害的伤,他都能妙手回春。
有这位老道士赐下的金创药在,别人家的,就都可以收起来的。“二皇子石延宝”虽然没听说过白云先生的名号,却也从大伙随后的表情上推断出了一二。于是乎,便从善如流,接过来杨重贵递上前的木盒,用洗干净的刀尖挑出一些灰白色油膏,缓缓地涂在了韩重赟刚刚被强行烫合的伤口处。
油膏被体温花开,焦黑的烫痕,看起来立刻不像先前一样丑陋。“二皇子石延宝”满意地点点头,随手从取过一根萝卜粗细的老参,用刀子细细地削下数片,塞进韩重赟嘴里,然后用酒水一点点喂了下去。
韩重赟的脸色虽然因为失血过多而显得苍白,但随着药力和酒力的散开,呼吸明显变得有力起来。脖颈下的两根大血管儿,也又开始轻轻地跳动。
众人见此,顿时又齐齐松了一口气。赶紧七手八脚地帮忙收拾车厢,铺开行礼,将韩重赟小心翼翼地抬上去,塞了枕头躺稳,然后迅速赶起马车,奔向距离此地最近的城池。
当车厢门重新关好之后,郭允明一直悬在嗓子眼儿处的心脏,方才缓缓落回肚子。看了一眼累得满头大汗的小肥,带着几分庆幸说道:“今天多亏了殿下你!亏得你居然精通岐黄之术。否则,韩大少爷可真要遇上**烦了!”
“是啊,殿下什么时候学的岐黄之术,手段好生老到?”主动留下了陪同好姐妹的黑衣女将也转过头,带着几分好奇询问。
“坏了!”郭允明心脏一抽,后悔得恨不得来回给他自己两个大嘴巴。让你欠,让你欠,好不容易躲过了一劫,自己心中偷偷乐会儿便是,怎么一得意起来,就忘乎所以?!
正急得喷烟冒火间,却看到常婉淑快速将目光从韩重赟脸上移开,看着大伙,低声说道:“他小时候就喜欢这个,估计是无师自通。我记得当年上林苑中,被他活活折腾死的鹿儿几乎每个月都有好几头。当时我还为此揍过他,没想到今天反倒多亏了他当时的折腾!”
“也不是完全如此!”小肥皱着眉头想了片刻,指指自己的脑袋,低声补充,“我好像跟人学过这些,刚才突然间就想起来了。但是除了二当家宁采臣之外,却又想不起来谁曾教过我!唉,无论如何,韩大哥没事儿就好!”
“是啊,是啊!”郭允明如蒙大赦,在旁边连连点头。“想不起来就不用想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你今天救了他的命,大伙都亲眼看到了!”
“那倒是,的确没什么大不了的!”黑衣女将想了想,笑着点头。
“那你还记得不记得我妹妹,就是小时候老被你欺负哭的那个?”常婉淑抬手在自己眼角处擦了几下,笑着提起了另外一件远比“二皇子”精通医术更重要的事情,“她可是一提起你就恨得牙根儿都痒痒。等将来见了她,你可别指望她会像我这样好说话!”
“嗯,我知道。我让她骂几句出气便是。小时候的事情,我真的一点儿都想不起来了!”小肥讪讪地赔了个笑脸,如同真的犯下过石延宝当年的那些“罪行”一样,低声表示歉意。
“你知道就好!”常婉淑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将头转向昏迷中的韩重赟,不再哆嗦。
黑衣女将除了她之外,跟马车中其余任何人都不熟悉。也把面孔转向了病榻,低下头,闭目假寐。
只有郭允明,一会儿偷偷看看疲惫不堪的小肥,一会儿又用眼角的余光偷偷打量几下忽然变温柔了的常婉淑和闭目养神的黑衣女将,心中波涛翻滚,“莫非他真的就是二皇子本人?否则,常大小姐怎么跟他如此亲近?居然连半丝破绽都没有看出来?并且还主动替他澄清疑点?”
上午的阳光透过官道两侧的树林,落在少年人的脸上。把少年人的面孔照得忽亮忽暗,神秘莫名。
注1:短裈,就是后世的短裤雏形。从胯部到膝盖,然后膝盖上在加两条护胫,就构成了完整的裤子。中国古代短裤分为绔和裈,区别是绔为开档,裈为合裆。唐朝后期及之后,基本已经全是裈,绔已经不多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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