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了就睡吧，到了我叫你。”他轻声说。
“不行……我得看着你……”话是这么说，但她的眼皮已经彻底阖上了，歪着头靠在靠背上，熟睡过去了。
睡着睡着，呓语几声：“许今朝，你别睡过去啊……”
梦里都在想这事呢？他偏头看她熟睡的容颜，宠溺地笑了。
*
“……校鱼，醒醒，起来了。”
不知是什么时间，校鱼听到有人在叫她，她“嗯”地应了一声，才揉着惺忪的睡眼走下车。
凌晨三四点，正是最冷的时候，她又刚睡醒，一下车，冷风呼呼地往衣缝里钻，让她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许今朝适时将毯子披到她身上，顿时暖和了许多。
王支山并不高，但胜在山脚空旷，除了漫无边际的农田和远处几幢看不太真切的房屋外，又静谧又空荡。
早年政/府出资修了上山的路，踏在厚厚的水泥地上，才让人有真实感。
现在是凌晨四点啊，一片黑灯瞎火。
校鱼愣愣地想：我一定是脑子有泡，才会说出要来这里看日出。
得亏许今朝提前备好了手电筒，光亮照在前行的道路上，她也还是有一种要去盗墓的错觉。
他肩上背着背包，一只手拿着手电筒，另一只手紧紧地牵着校鱼，步伐稳健地领先她半个身位，在前方开路。
校鱼感到心安不少，趁着前行的空档，余光瞄了他一眼，似乎有他在，她对这阴森森的环境也不怎么害怕了。
越往上走，越有人气。
时不时还能听到他人的说话声，看来在新年的第一天来这看日出的想法，不只他们有。
紧赶慢赶，终于爬到了山顶。
许今朝找了块没人的地方，轻车熟路地搭好帐篷，不知道他从哪里变出一个保温杯来，正是她喝过的那个。
两人坐在帐篷口，身上紧紧地裹着毯子，他倒了杯热气腾腾的水，递给校鱼。正好热水袋也装上了热水，暖暖的，捂在她手心。
她是个怕冷的人，但此刻，背靠密不透风的帐篷，手上抱着暖哄哄的热水袋，嘴巴里喝着冒着热气的水，还有身边坐了个全世界最可靠的人。
突然觉得一点也不冷了，整个人都暖洋洋的。
“困吗，要不再睡会？”他问。
校鱼摇头，刚在车上睡了一觉，现在精神得很，倒是他，一直没睡，还做了这么多苦力活。
“你呢？靠在我肩上休息一会儿吧，等日出了我叫你。”
为了证明自己的肩膀也很宽厚，她还故意耸了耸肩。
“不了，我想和你多待一会儿。”他也摇头。
其实也没能待多久，他们上山加搭帐篷花了不少时间，这会儿天已经蒙蒙亮了。
山顶的优势显现出来了，从上往下俯瞰，地下的景观一览无余，大自然鬼斧神工地在田地上尽情雕刻，塑造出一片片精雕细琢的土地。
阡陌相交，纵横捭阖。
冬季日出时间晚，六点多了，天边才露出一点金光。
校鱼眼皮酸涩，本想闭目养个神，恰逢此时，远处田地的尽头照耀折射出一抹璀璨的光芒。
她兴奋地大叫：“许今朝，你看到了吗！日出！日出！”
极度惊喜之下，她连话都不会说了，只翻来覆去地重复那两个字。
许今朝也有些激动：“破晓过后，就是日出了。”
没有亲眼见证过的更加惊人珍惜，她总算体验到了刘姥姥进大观园是什么样的心情。
“亚欧大陆的另一头天还没亮，我们却已经在看日出了，多浪漫啊！”她不自觉地拨高了音量，“我们比他们整整早了四个小时啊！”
话音刚落，她又像一只受惊的兔子，急忙捂住嘴巴：“我是不是说得太大声了，会不会扰民了？”
“山脚没有居民，你尽情的叫吧，除了山顶另一头的人，没人能听见。”他宽慰她。
得到肯定答复，校鱼像脱缰的野马，嗖得一下窜了出去，迎接早晨的新鲜空气。
暖阳迎着初晨徐徐升起，光芒照射大地，万物生平。
视野都变得辽阔起来，许今朝也跟着走了出来，细心地给她披好毯子。
“我们来拍照吧。”
许今朝化身拍照小能手，给她拍了许多照片，轮到她给他拍了，他却不乐意了。
他不常拍照，除了平时的证件照和毕业照在，拍照的次数屈指可数，校鱼感到可惜，白白浪费了一张这么完美的脸啊。
不过他虽然不愿意拍单人照，但和她一起的双人照还是十分乐意的。
她拉着他看镜头，笑脸吟吟：“三、二、一！”
定时快门按下，正数到一的时候，许今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扭转方向，嘴唇亲在了她的右脸颊。
照片就定格在他陶醉地吻她，而她没来得及收回笑容的瞬间。
许今朝想：那两个小人丑死了，总算能替换掉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