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怀自幼就在桐柏山里浑浑噩噩长大恢复神智之后要说当世的亲孺之情他从内心深处更认可自己是徐氏子弟。
而卢雄、范雍、徐武碛、苏老常以及他完全没有印象的养父他们身上的忠肝义胆以及他郁苦十数年的养母临病逝前心里都还有着深切的丧子之痛跟恨却对他的慈爱照顾有护这种种情绪这一刻再次交织到一起也令他激动感慨不已。
王宪、王峻、范宗奇都已成人成家此时在都部署司担任押队、旗头等小兵目也都知晓自己的身世但真正确认徐怀乃是王孝成当年并没有在管涔山被害的幼子王樊还是卢雄这次到应州来。
徐怀在河东是一个极特殊的存在之前有关他身世的传言王举、范雍他们不会轻信但徐怀对外公开的年龄仅十八岁即便确认身世之后也仅有十九岁。如此年轻却屡立殊功以致刘世中都以经略使的名义举荐他担任重建之后的天雄军第十厢都虞候、朔州巡检使这在当世堪称传奇了。
所以说不管王番在离开岚州时曾不惜公开表示已与桐柏山众人分道扬镳河东都以为徐怀是靠王禀、王番的关系上位。
刘世中作为蔡系干城之所以亲自出面举荐在外人看来也无外乎蔡系因岳海楼通敌之事陷入被动在很多方面都不得不做出让步。
待众人情绪稍定徐怀问王举、范雍:“此时王、范两家还有多少人在太原?”
范雍还以为徐怀担忧他们相认的消息走漏出去会令蔡系对他们在太原的家人不利宽慰他说道:
“我们两家迁居太原十数年我与你七叔在都部署司也算是资深老吏了;这次也是知道你要来应州参加军议将招应之事承接过来不虞有人会怀疑我们头上的;要不然我们过两天就找机会陪卢爷去朔州找你们了……”
徐怀知道范雍他们想岔了开门见山的问道:“兵部郎中刘俊前往大同劝降为守军射杀之事你们可知道?”
“啊?”范雍震惊问道“我在行辕听到你们过来的消息便赶着出城迎接你们却没有听说刘俊在大同城前遭射杀之事——适才转运副使郭仲熊出西城门亲自扶棺所接尸首是兵部郎中刘俊的?”
刘世中、蔡元攸都不亲自出城接回刘俊的尸首就有意想拖延着不让消息太快扩散出去他们担心军卒义愤躁动令他们不得不出兵强攻大同。
王举陪同卢雄一直都留在宅院之中自然更不清楚大同城下所发生的一切。
“大同守军这是意欲何为?”卢雄听到兵部郎中刘俊前往大同劝降却被射杀的消息震惊的问道。
卢雄得王禀授令再次赶来河东观望形势就考虑到大同守军有可能倾向投降赤扈人但不管怎么说他都没有想到大同守军有什么理由射杀大越派去劝降的使臣。
这太异常了。
“赤扈王帐应还没有最终决定撕毁与大越的秘约但已有不少王公大臣蠢蠢欲动、按捺不住了所以他们需要一个合理的借口绕过赤扈王帐的授命”徐怀说道“大越与赤扈秘约以武周山、晋公山及浑河为界界南归大越但倘若大越不能劝降大同守军又迟迟不敢强攻大同或迟迟攻陷不下大同此时集结于阴山以东的赤扈兵马再南下进攻大同迫使守军投降谁能说赤扈不守信义?”
在场没有外人徐怀将客堂里摆放茶具、神龛的八仙桌拖到屋子中间将堪舆图铺开来上面清晰标识两万多赤扈骑兵在阴山东麓集结、活动的轨迹标识大同、怀仁、金城以及萧林石在苍头河谷(参合口)的兵马部署;他也将岳海楼从岚州消失数月之后再次出现便是在管涔山马营海寺与曹师雄秘密见面之事都一一相告。
越雨楼在大同城安排有眼线虽说目前未必察觉到岳海楼等人在大同城内活动的迹象徐怀也无意安排更多的人手冒险潜入大同城但毫无疑问大同守军射杀刘俊这事已经再次令大越陷入被动之中。
“曹师雄果真有问题?”卢雄不怀疑徐怀的判断但听到岳海楼消失数月后再次出现在岚州竟然是与曹师雄秘密见面当然是难抑内心的震惊。
“曹师雄出知岚州看似官声极好地方士绅也大多觉得他好但他在管涔山捐资修缮马营海寺便广纳四方游僧驻锡他本人也隔三岔五去听经礼佛还专好找蕃僧询问漠北之事我们便注意到异常直到数日前看到岳海楼的踪迹在马营海寺出没”徐怀说道“岳海楼与曹师雄见过一面之后就再次消失踪迹我怀疑他此时有可能在大同城里!”
“……”
卢雄离开岚州之前曾赶往朔州去见徐怀却被徐怀拒之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