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单纯口述景王难以理解徐怀在楼上直接吩咐朱芝与周景赶去朱府将一套完整的骑兵行装连马牵来。
见徐怀打发朱芝跑脚如此顺溜而朱芝却无半点意见跑得甚快缨云郡主、荣乐县主、朱多金也只能坐在底楼对望——王萱托腮看着龙津桥上的如织行人。
朱芝、周景取来一整套骑兵行装徐怀便直接到羊肉汤店的后院里将赤扈骑兵的行军作战武备以及惯用的作战方式、行军饮食等种种直接演示给景王看。
这种演示没有什么精彩的地方甚至可以说是相当的枯燥乏味——缨云郡主、朱多金、荣乐县主等一干女眷看了直打哈欠远不比她们以往所见的武举比斗来得激动人心。
然而一支军队的行动作战方式与行装是直接相关的对兵事略有了解的人就多少能从这些行装上看出一些蹊跷来。
因为比众人印象里的草原骑兵赤扈人更能吃苦耐劳、服从性高对后勤的依赖更是令人难以想象的低这就决定了他们的作战能力远非普通兵马能及。
这也令他们有着超乎想象的穿插及运动作战能力——而这些恰恰又都是大越兵马最为致命的短板。
这也注定赤扈人即便这个冬季并没有把握打下汴梁城也一定会大规模杀入河淮地区——岳海楼对河淮的了解可能远在一般朝廷大臣之上他的投敌所带来的破坏性将是难以想象的。
就是因为大越朝堂到这一刻还存有麻痹思想汴梁城绝大部分人都以为危险距离尚远心存懈怠赤扈骑兵大规模穿插进来震慑力及破坏力也就更能超乎想象。
徐怀此时甚至都不难想象赤扈人将在河淮地区采取何种战术:
“在赤扈人眼里大越军民有如羊群他们不会急于进攻坚城——他们夺云朔也差不多将外围威胁完全扫除干净之后再有条不紊的将兵马、器械调到应州城下攻打。应州能守二十余天一是郭仲熊等人效命不降的气节难能可贵二是赤扈人的攻城作战要比我们以往想象的有节奏有层次不急不躁得多——他们前期总是强行驱使降附军、驱赶受其控制的民众攻城消耗城中的箭石与将卒体力打击敌军的士气。他们行动作战迅捷有如雷霆杀敌于不料但敌军要是有所防备据坚城以守他们又会表现极有耐性。他们对降附军汰弱留强也毫不留情面。在他们的高强度压制下降附军在攻城战中常常伤亡都极其惨重但攻下城池后却因为又得许大掠作为补偿降附军的战斗力非但不会减弱甚至还得到扭曲的加强更纵溺于屠杀;也从心理上也更屈于赤扈人的意志。普通民众的死活赤扈人更是丝毫不关心甚至被视为累赘而肆意加以屠虐。他们会不惜将一座座村寨一座座城池的男丁屠杀干净将妇孺掳为奴隶然后将土地腾空出来长满野草正好可以充当他们的牧场。以此推测赤扈人大规模穿插到黄河南岸也不会直接进逼汴梁城他们甚至都不会封锁勤王兵马进汴梁的通道。他们一股股骑兵会在汴梁外围的州县杀戮、驰骋会尝试进攻那些防御松驰、没有什么守兵、轻易
就会投降的县城屠杀十几二十万民众作为恐吓以便更有效的将附近州县数以十万计乃至上百万、二三百万的人口往汴梁城里驱赶。他们会在时机合适时再完成成对汴梁城的合围一方面用汴梁城中倍增的人口消耗城中的存粮一方面会俘虏周边州县的民众、兵卒驱使他们进攻汴梁城。所以赤扈人十天左右会大规模渡过黄河但对汴梁的围城将依照他们在外围劫掠驱赶作战的效果而定可能会在一个月到一个半月之后。倘若汴梁城能熬过一个半月到两个月的时间不失守赤扈人将有可能解围而去——然而在围城期间汴梁城将成为一座巨大的磨盘将数以十万、甚至上百万、二三百万的老少妇孺将像草芥一样被除去然而这还仅仅是赤扈人的第一次南下作战……”
景王赵湍脸色惨白抿着嘴看着手里徐怀他们在云朔战场上从赤扈人手里缴获的骑弓及箭矢。
这把骑弓与他们日常狩猎所用的弓弩相比可谓简陋之极但油亮的握把不知道在原主人手里把玩了多少年沁入多少手心油脂才会有如此质感。
他以往是意识到势态的严峻但也远没有听徐怀亲口述说来得深刻内心仿佛被利刃一刀刀划开鲜血淋漓。
大劫将至徐怀不会觉得有些事还有保密的需要。
刚才是朱芝、卢雄、吕文虎他们知礼节主动在景王、王禀面前避讳离开徐怀才让周景、徐心庵、王宪、也跟着回避一二。
这时候演示赤扈骑兵的行军作战方式需要周景、徐心庵他们配合众人不再回避徐怀也不会介意缨云郡主、荣乐县主、朱多金一干女眷在场。
缨云郡主、荣乐县主、朱多金听徐怀说及十天之后赤扈骑兵就将渡过黄河一个月到一个半月之后就会对汴梁城完成合围她们起初毫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