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知殿下有何事吩咐?”
大越六代先帝皆葬于巩县南部的嵩山幽谷之中守陵使不可谓不重不显但此任远其中枢每年又多为宗室大臣或皇子代官家谒祭皇陵任内几乎都没有机会见到官家还要小心翼翼不出纰漏实是苦差事。
乔继恩叫张辛请回来行过后坐到雕漆绣墩上蹙着眉头看向徐怀、王举、郭君判等武将贴近坐在景王赵湍的下首。
年近六旬的乔继恩颔下无须面色红润两鬓都看不到有什么霜发看得出他在巩县虽说远离大越权力中枢日子却过得滋润。
没有时间与乔继恩绕什么弯子景王赵湍直接问道:“虏兵南寇河淮将近一个月了四日前连略京畿诸县前日又有数万人马奔郑州而去不知道你如何看待这事?”
“……”乔继恩到这时候也完全猜测不到景王赵湍他们的打算只是蹙紧眉头尽可能表现得忧心忡忡但说出口的话却还是泛泛而论“常言多行不义必自毙虏兵南侵烧杀掳掠倒行逆施朝野震愤想必不需要多时君臣同心、将卒勠力便能将虏贼驱逐出去。”
适才巩县地方官员齐聚偏殿时景王赵湍问之众人对当前的形势有何看法乔继恩、陈由贵、高惠鸿等人都是这种话。
没想到单独召见乔继恩还是不厌其烦的拿着这种假话、空话糊弄自己景王赵湍也是有些烦躁。
他手按住桌子盯住乔继恩严厉的反问道:
“以你所见我们什么都不用做就等着君臣同心、将卒勠力将虏贼驱逐出去喽?”
乔继恩愣怔了片晌说道:“老臣得闻虏兵入寇恨不得检选健勇往援京师效命陛下身前然而大越数代先帝陵寝巩县老臣更畏虏兵侵扰先帝魂灵只能在巩县日夜为官家、为汴梁祈祷……”
景王赵湍发现真是拿乔继恩这样的老滑头没辙也不奢望能从他那里掏出什么真心话来索性开门见山的厉色说道:
“除西军精锐能战东南、西南诸路勤王之师武备弛废仓猝间集于京畿附近难与虏兵争锋这是有目共睹之事非是一句‘君臣同心、将卒勠力’能蔽之——虏贼很显然也清楚这点。王禀相公在朝中很早就担忧虏兵会强夺郑州及郑州以西城池以塞西军东进之道使其能在河淮肆意掳掠汴梁之围也将旷日持久难解。两天前数万虏兵围于郑州已经验证了王禀相公的担忧。而赤扈人对郑州一旦展开强攻也定然会派出一部兵马插入洛阳与偃师、巩县之间防止我洛阳之兵马以及西军的前锋兵马会提前进入偃师、巩县等城守住西军从嵩山北麓东进的通道——乔继恩你是不是觉得巩县偏于一隅虏兵不会强攻过来所以尽挑这种便宜话说?”
“老臣昏昧又久守先帝陵寝不识军国之事非是敷衍殿下还请殿下恕罪。”乔继恩侧身靠罪道。
“那我问你虏贼遣数千骑兵塞于偃师、巩县之间待郑州陷落后又有成千上万虏兵来攻巩县你要如何应对?”景王赵湍盯住乔继恩问道。
“常言道水来土掩、兵来将挡……”乔继恩说道。
“除了这些废话你恐怕也不会说别的那巩县守御之事也就不能寄托你身上了”景王赵湍说道“本王此时要接掌巩县守御之事你可有什么话说?”
“守御劳苦当是诸僚属替殿下分忧不得使殿下千金之躯劳烦但殿下硬是要如此老臣不敢不从。”乔继恩低着头瓮声说道。
“那陈由贵会不会不从?”景王赵湍问道。
“殿下从老臣这边拿去兵符陈由贵也应该不敢不从。”乔继恩说道。
景王赵湍这时候算是见识到乔继恩这些臣僚的油滑。
乔继恩并非完全看不到形势的严峻这时候并不敢或者说不愿忤逆他但将来朝中倘若有人弹劾他擅权地方乔继恩他也绝不愿为此承担罪责。
如此没有担当的人物怎么能指望依靠他守御巩县?
“你去将兵符取来一切事都有本王担当!”景王赵湍说道。
“兵符、章印等物皆在典簿处殿下可使张军侯随老臣一同前往。”乔继恩很妥贴的建议道;他还是想叫守陵司僚属看明白他这一切都是被景王赵湍摁着头颅强迫所致非他自愿配合。
景王赵湍也拿乔继恩这种滑头老吏没辙待要吩咐张辛带人一同过去却听到远外呜呜吹起号角声惊惧朝殿下看去。
“虏兵来得不慢啊!”徐怀蹙眉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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