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钱程远像头牲口一般叫徐怀一刀捅死尸体横在地上还在微微抽搐血犹不绝从胸口淌出第一次见识到这种血腥场的缨云就觉得有股寒气尾椎骨往天灵盖直冲过去手脚发麻的愣站在那里。
心头绷紧的最后一根弦在这一刻仿佛被粗暴的扯断秦之惠怔怔看着地上的尸体。
“秦郎君你与钱录事我为啥留下你问话相信你能想明白也希望你珍惜拂晓之前这不长的时间”
徐怀示意将钱程远死挺的尸体拖出去从角落里拖了一把椅子坐到秦之惠跟前说道
“朝中有人跟虏使暗通消息时你可能真不在场但你作为鸿胪寺礼宾院丞在虏使进汴梁城议和这节骨眼上你竟然会在某一刻罔顾朝廷的规制两只眼睛没有盯住虏使的一举一动只能说明你觉察到什么有意避开。你以为这样就能于心得安了你以为这样宣武军三千健锐的惨死就与你无关了?你做梦!”
“你确定他比钱程远知道得更多?”朱芝忍不住出声问徐怀。
秦之惠与钱程远两个都是鸿胪寺礼宾院直接负责招待虏使的关键人物他们仅用两天的时间进行部署劫下缨云郡主又将秦之惠、钱程远两人劫来也可以说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甚至可能已经留下很多蛛丝马迹了。
朱芝这两年经历那么多事现在也学会心狠了他这却不是顾惜钱程远死得冤他是担心直接将钱程远杀了而秦之惠却又确实不知道细情他们接下来的事就难以推进了。
现在听徐怀笃定的口气似乎断定秦之惠知道得更多朱芝也禁不住好奇。
“秦郎君能一眼看透我们不善于刑讯咬牙跟我们周旋这样的聪明人怎么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犯低级错误?”徐怀撇撇嘴说道“秦郎君以往没有跟我打过照面这时候说不定已经猜出我的身份了!你们谁出去给秦郎君端碗热水过来省得秦郎君待会儿说事会口干舌燥!”
朱芝张了张嘴没想到诸多细枝末节之中会藏有这样的信息暗感自己要学的地方真是太多。
朱沆轻轻拍了拍朱芝的肩膀要他稍安勿躁。
周景亲自出去端了一碗温茶过来。
徐怀接过茶碗递给秦之惠说道:“秦郎君你还是可以一句话不说但我可以告诉你我接下来会怎么做。我将钱程远的尸体埋到你家院子里去然后再去刺杀作为前往虏营乞和的正副使杨迪勋、许浚以及虏使进汴梁城后正式奉诏与之谈割地乞和事的议和割地使汪伯彦——朝中大臣只有这三人正式接触过虏使官家心思游移不定拿不定主意找人商议时也少不了这三人会在场换了别人跟虏使通风报信也未必会受重视。所以找这三人下手根本不会错。虽说我们这点人手肯定没有办法都刺杀成功但我们这几条贱命也死不足惜。我们甚至都不会直接杀了秦郎君你只会将秦郎君捆绑起来藏在这院子的地窖里秦郎君你觉得案发之后大理寺、开封府会不会派人前往贵府掘地三尺进行搜查?秦郎君有司在你家院中挖出钱程远的尸体之后又会如何对待你的家人?会不会充数送去虏营折抵偿银?又或者秦郎君你真以为朝廷刮地三尺凑足五百万两黄金、五千万两白银从城中掳掠成百上千的美貌少女外加几十几百宗室女子献给虏兵这场兵灾就消弭了!”
秦之惠哆嗦的将茶碗递到嘴边温热的茶水泼了一半来洒到身上。
“最有问题的乃是殿中侍御使、和议副使许浚”
秦之惠哆嗦着将茶喝完将他认为最有可能暗通胡虏的人名说出但同时又哀声道
“不过如此绝密消息即便是许浚跟虏使通风报信但虏使又得以及时传信出去以及袭营军卒覆灭后陛下又斥责王相擅自出兵之后应胡人所请夺去王相兵权你们又何苦追查谁才真正的奸贼?再者说陛下召集百官议和战之事八十余大臣力主议和仅不到二十名大臣主战啊……”
“何苦?”徐怀冷冷盯住秦之惠说道“因为总有人不甘看这山河破碎因为总有人妄图为这亿万生民争一争天机可为!”
徐怀并没有直接追问秦之惠太多的细节留两人看住秦之惠他与朱沆、徐武碛、周景等人往外走去。
缨云跟在徐怀身后走了出来整个人还是浑浑噩噩的冷不防徐怀在前面站住转过身缨云心神恍惚没有注意到整个人扑到徐怀的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