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师雄此举显然是想赶在楚山军主力增援过来之前将左骁胜军残余主力从汝州城诱出歼灭。
现在就算徐怀第一时间赶到汝州但算上王宪率领下已经抵达庇山的步骑也就一千四五百人马双方兵马规模上差距太大。
再看汝州诸将激愤到难以自已满心想着夺回杨麟的尸身杨祁业仅率二三百骑兵就径直往敌阵突击冲锋这边甲卒出城集结也是乱糟糟一团诸将心绪激愤看到将卒出城列阵散乱没有什么劝告诫勉急躁得直接甩鞭抽打一切都乱无章法这仗怎么能打?
史轸投楚山专事政务也没有实际的统兵经验但他作为《武经总要》的实际修订者论及对行军作战诸细节的熟悉程度天下还真没有几人能及得上他。
当然左骁胜军及汝州州衙也并非所有将吏都失去理智。
只是没有人能在这时候拗得过满心悲愤哪怕痛快战死沙场也绝不愿看杨麟尸身受凌辱的杨祁业、杨耀宗等将。
朱沆、朱芝心情同样悲痛沉重但也知道仓促出战必中敌军奸计朝徐怀看去:“徐侯汝州不容有失啊!”
“换马!”
徐怀何尝不知道曹师雄阴狠险恶之心但这时候又怎么可能指望杨祁业及汝州诸将冷静守在城寨之中看着敌军将杨麟的尸身系于马后在冰天雪地里拖行践踏?
徐怀脸色阴沉如水没有理会史轸、朱沆等人劝诫。
杨麟不幸战死倘若没有其他更高级别的将吏在杨祁业作为左骁胜军第一厢都指挥使、第一将将自动暂代统制但徐怀在汝州依朝廷规制他更有资格暂领汝州及左骁胜军直到朝廷委派新的主将。
毕竟左骁胜军是朝廷禁军不是杨氏私军。
不过徐怀没有勒令杨耀宗等将冷静率兵马撤回城中也没有派人去追赶杨祁业勒令归来——。
在杨耀宗等将眦目欲裂的凝视下徐怀乃是沉声下令身后选锋军将士换骑战马进行接战前的最后准备同时又签署军令派人驰往杨楼河畔着令徐忻等人急行军赶来汝州做好夜战的准备。
片刻工夫杨祁业所率骑兵就已经杀入敌阵——
看敌阵调兵遣将的架势除了用甲卒抵挡住杨祁业所部骑兵突击以数百骑兵夹攻侧翼外约两千骑兵则直接踩踏河冰往东运动显然是要封挡汝州城这边的增援以便先将杨祁业所部骑兵吃掉或重创有可能从庇山南麓军寨出战的兵马!
汝州城距离庇山南侧战场看似仅十二三四里快马纵驰也就是眨眼间的事情但左骁胜军五千步卒在大股敌骑的逼迫、封锁下想要结阵推进到庇山南侧没有一两个时辰是绝不可能做到的。
倘若左骁胜军以一字长蛇般的行军列阵往庇山南侧急行推进被大股敌骑从侧翼狠狠的扑上来被杀散、杀溃可能也就是眨眼间的事情。
徐怀现在能做的就是亲率选锋军五百精锐为前阵将敌骑的封锁、拦截撕开、撕碎并尽一切可能将敌骑往西逐杀为左骁胜军五千步卒急行进入战场荡平通道。
曹师雄携新胜之威仗着兵力上的优势想着将左骁胜军主力从汝州城诱出混战、乱战那就混战、乱战吧!
徐怀坐回到披挂链铠的战马之上眉头紧蹙盯着庇山南侧的战场沉喝下令:
“牛崖山扛战旗!随我冲杀敌骑!”
牛二不擅御术没有办法一边驰御战马一边陷阵杀敌。
不过再凌厉锋锐的利刃也需要有坚韧刀身的支撑。
突击骑阵有如战刀仅有擅长快速突击作战的锋翼那是远远不够的。
牛二将战旗捆绑在后背高高竖起来周遭百余健锐胯下战马皆披链铠紧挨着以徐怀、王举为首的前锋线之后而行他们就像一柄战刃厚重无锋的刀身等着接敌时发挥摧锋破坚的作用。
暗沉如水的暮色下号角呜咽般吹响。
史轸、朱沆、朱芝等人站在汝州城南的空地上看着徐怀、王举等人在史琥所率选锋军五千精锐的簇拥下以扇形冲锋阵列沿着北滍水北岸的空阔河谷地往西驰去仿佛暗沉色的洪流。
距离稍远人马就有些模糊起来但牛二背负白虎战旗迎风猎猎作响却又是那样的明亮。
有徐怀亲率楚山选锋军骑兵开路早被仇恨充满内心、只恨不能战死的杨耀宗等汝州武将更是下令擂响战鼓催促左骁胜军五千战卒直接以行军阵列往庇山南侧战场突进;将卒稍有犹豫杨耀宗等将手里的马鞭、槊杆、刀柄便如雷霆一般抽打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