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他们都不希望看到淮王即位但不会昧着良心说国逢大难、主幼国疑是一个更好的选择——至少没有必要在徐怀面前昧着良心说这话。
现在这个情况怎么可能指望一个才牙牙学语、能不能活到成年的幼子坐上皇位后能干什么?
召郑怀忠入朝辅政?
朱沆、王番也都难以想象郑贵妃垂帘听、郑怀忠入朝辅政能与士臣、淮王府不搞内斗携手稳定大局共同抵御赤扈人的入侵。
倘若建继帝没有留下密诏就病逝众臣共决朱沆、王番无奈之下也只会将票投给淮王。
只有两个选择他们只能选一个不那么差的选择。
这是任何务实者都不难做出的决定。
“淮王早就有皇太弟的名分除了有一帮潜邸旧臣相辅佐外朝中士臣也基本都倾向淮王继位”朱沆疑惑问道“倘若陛下也属意淮王继位为何要多此一举留下密诏?”
“因为淮王即位郑氏必反!”韩圭说道“二位相公此时还不能想明白密诏所寓何意吗?”
“……怎么可能?”朱沆像是被谁踩中尾巴几乎要跳起来震惊问道。
卢雄、朱桐陪坐一旁也是满脸震惊这时候才豁然想明白徐怀为何要率领兵马进京。
徐怀率兵进京虽说一路没有谁出面阻拦但消息传到建邺早就掀起无边的汹涌暗流——无数人都在揣测密诏到底写了什么以及徐怀持诏率千余骁骑进京到底要干什么。
随着建继帝病情加重陷入迷离之后再未苏醒最多的猜测还是认为徐怀持诏自重率兵马进京乃是在跟郑氏、淮王谈条件时确保自身安全。
毕竟一千两百名精锐骑兵进入京畿重地说少不少说多也不多。
朱沆、王番他们即便不觉得徐怀有挟诏自重之念但也完全没有想过徐怀率部进京竟然是要准备引郑怀忠入彀。
这封密诏是不完全的都没有明确流露对郑氏不利的意图徐怀没有办法用这封密诏调动建邺及附近任何一支禁军。
而建继帝驾崩、郑怀忠回建邺奔丧在有淮王府威胁的情况下显然也不可能孤身前来身边必然有成百上千精锐侍卫环护——郑怀忠至少要防备淮王府驻扎于建邺的三千精锐。
徐怀要确保一击必胜就只能是直接从楚山调精锐兵马过来下手。
但问题是密诏哪一点流露出陛下有要对郑氏下手的意图?
朱沆忍不住又拿起密诏又从头到尾仔细看了一遍摇头说道:“这封密诏没有办法说服任何人相信陛下欲对郑氏不利啊?”
“且不说别人信不信现在关键是朱公、王相公信或不信?”韩圭问道。
“我……”
王番脸色沉翳朱沆张口结舌半晌也说不出一个信或不信来。
韩圭继续说道:“当年倘若不是郑怀忠、郑聪父子挟兵自重陛下会甘愿放弃河洛吗?又或许陛下当年坚持勒令郑家父子坚守河洛不撤郑家父子会不会已经投降了赤扈人?淮南势危之时郑家父子又是在何种情况之下才最终统领神武军主力奔赴淮南战场作战的朱公现在不可能不记得了吧?不错淮王继位众臣是可以要求淮王立皇子为太子以为制衡但问题是这能安得了郑怀忠的心吗?现在虏王遇刺徐宿敌军往北线收缩郑怀忠必然会选择隐忍但等到新的虏王即位、再率大军南下朱公、王相公以为郑怀忠有几分可能会继续对大越忠心耿耿而非转头为胡虏前驱、攻略江淮?以陛下之心志、胸怀他深感恶疾难治最后所担忧的除了这个还能是什么?而眼下徐宿、京西、河洛之敌皆往北线收缩是解决郑怀忠、郑职父子最佳、也是最后的良机!”
“……”王番沉默半晌声音竟然有些沙哑起来苦涩说道“即便我们相信但这封密诏说服不了其他人啊!”
“说服淮王府应该不是难事。”徐怀说道。
“不错淮王巴不得直接诛杀郑氏以绝后患但问题是这封密诏日后要不要公布于世?”
朱沆苦笑问道
“密诏不公布于世你与淮王联手诛杀郑氏天下人只会认为楚山假奉密诏以谋私利最后连密诏都不敢公布出来;而倘若在诛杀郑氏之后将这封密诏公布于世天下又有几人会认为楚山是遵从圣意行事?而且你怎么不防着淮王府倒打一耙将一切罪名都栽赃到你头上甚至污蔑是你矫诏行事欺骗了他们?你倘若决意拥立淮王我们都没有意见但诛郑之事断不可为这会令天下所有人都对楚山惧而远之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