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绍隆帝于紫宸殿召见周鹤、胡楷、高纯年、汪伯潜、顾藩、朱沆、王番以及卧病宅中的文横岳等人商讨文横岳出任淮东制置使等事。
见羸弱枯瘦的文横岳坐在锈墩上身子都有些不稳周鹤、高纯年等人默不作声暗中揣测陛下选用文横岳的用意朱沆却是于心不忍劝谏绍隆帝另选贤能说道:
“文公抱恙在身尚需康养陛下……”
“臣愿往淮东!”
文横岳以进京服丧之名离开襄阳之后又称病留在建邺心里早就矛盾之极不知道这样的选择是对是错在宅中很是郁郁寡欢。
而此时见新帝对他竟然还是如此信任要用他出任淮东制置使文横岳满心以为自己之前小看了绍隆帝的胸襟顿时间满是愧疚。
他哪里还顾及自己孱弱不堪的身体当即颤巍巍的走到殿中俯首跪拜接下镇守淮东的重任。
文横岳他自己都不顾病躯难堪一口应承下来朱沆看了默不作声的胡楷一眼也不再说什么。
顾藩此时进言道:
“楚州等城驻军庞杂家小附随行动迟缓不说营舍、粮秣都靡费甚巨。虽说敌军渡淮攻来虽说有家小附随将卒守御城池的心志会异常坚定但因种种担忧出城作战或不同城池之间的调动、增援却难免有所推诿。倘若城池被围死伤惨烈不说粮秣之消耗更为巨大难以持续。寿州解围时存粮堪堪够用将卒家小也死伤万余我们应当鉴之。此次若调神武军驻守淮东臣以为可效祖制着文公率邓珪等将统领神武军将卒往戍楚州等城即可由御营司于江南东路择地建造驻寨安置宣武军将卒家小遣官吏妥善照看新募之卒也于驻寨操训娴熟再轮番补入营伍。如此一来不仅将卒调动迅速淮东粮秣、营舍所耗能节俭许多将卒也能心无旁鹜为朝廷守御疆土……”
听顾藩此言包括绍隆帝在内都是一愣。
以寿州、楚州为核心的淮河中下游防线是建邺最为直接阻碍敌军南下的屏障是绝不容有任何闪失的。
淮东军心不稳他们因此才想着调宣武军随同文横岳前往淮东胡楷、朱沆以及周鹤、高纯年都是赞同的也不觉得此事非要先征求邓珪的同意不可——绍隆帝想在京畿之侧换上嫡系兵马拱卫的心思他们是不会说破的。
然而要将宣武军将卒与家小分作驻区与戍区分别接受御营司、枢密院的管辖众人不是不想简直可以说是想死了。
胡楷、朱沆作为士臣的一分子他们对大越更是忠心耿耿当然希望朝廷能更稳定、更有效的控制、调动军队希望文武将吏都能同心同德为抵御外侮、收复中原效力。
然而这个节骨眼上谁敢轻易去碰这个敏感区?
朝廷是可以直接下旨邓珪人在建邺也不大可能会抗旨不从。
问题是邓珪此时在建邺满口答应下来他人回到庐州之后就找各种借口拖延朝廷要怎么办?
其他统兵将帅得知此事后会有怎样的态度?
倘若淮东军将误以为此举最终目的乃是针对他们岌岌可危的军心会不会直接炸裂开来?
不要说周鹤、高纯年、胡楷、朱沆、汪伯潜等人了比谁都迫切将天下权柄掌握一人手中的绍隆帝一时间都不知道要怎么接顾藩的话。
他不明白顾藩昨日还苦劝他戒急用忍今日进言竟然胆子就大到这一步?
见周鹤、高纯年、胡楷、朱沆等人甚至文横岳都一脸诧异的朝他看过来似乎以为是他唆使顾藩在今日殿议中提及此事绍隆帝也不满的看向顾藩问道:
“胡虏猖獗践踏中原将卒效力朝廷奋不顾身以御外侮朕怎忍心将他们与家小分开不得团聚?”
王番也非常不解的瞅着胡楷打量见胡楷一脸震惊猜测胡楷事前并不知情心里就更是疑惑不解。
绍隆帝登基之后王番最终以文渊殿学士、参知政事留在中枢跻身宰执之列但王番心里清楚这仅仅是绍隆帝对楚山表面上的妥协他在朝中的地位其实非常的尴尬。
胡楷、朱沆以及钱择瑞等人也都有意疏远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