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琉苏来寻林秀安时,人已经快到宫门前了。叶琉苏寻不到人,便又回去了,临走时留下话儿,林秀安何时回来,何时来玉秀坊一见,无论何时她都等着。
昨夜的事儿,叶琉苏到底是放不下,乞儿说她师父公孙氏暴毙而亡,明明去年还回去拜访过,那时师父安然无恙,身子康硕,怎的无缘无故暴毙?今日一早那乞儿便死了,她总觉得即便不是林秀安所为,必然也与林秀安脱不开关系。
再一细想,林秀安的话语,似是隐藏着什么,还有怀中细不可闻的血腥味儿。
林秀安照旧打马到御书房,前脚刚踏进门槛儿,就听林素的声音传来,“城南角一夜就死了十五个人,据说血水都冻了一条街,现下还没洗干净,这事儿你不会不知道吧?”
林秀安抬眼一瞧,哟呵,慕容瀛也在。拜过礼,林秀安自觉的寻了坐,道:“三哥想问什么,不妨直说,难得我头一次主动入宫。”
林素停下手中的笔,抬头挑眉,两人四目相对,既然林秀安表了率林素自然也不再拐弯抹角,直言道:“此事现由魏元在办,但既然是皇城脚下,朕自然容不得此等恶劣事迹……”
“三哥想让谁去查办?”林秀安转动着手里的茶盏盖。
“连城。”林素道,“你可有何线索?”
慕容连城?林秀安看了一眼一旁的慕容瀛,慕容瀛只对她淡淡一笑,微微颔首。林素显然是想把失了家主的慕容家再扶持上来,成为自己的手中剑,压制其他三大世家。
那些尸首林秀安早已吩咐处理好,凡是有纹身的人都被割掉了皮肉,就算查,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此事她本无意隐瞒林素,可一想到慕容瀛,慕容家,她又按下了心思,摇头道:“尚且没有。”
林素脸上的失望一闪而过,随即又问道:“朕记得,父皇曾经有一批死士,名为玄衣卫,而后被你所得……”
“三哥若是想查,让慕容连城带了金吾卫去查便是,有三哥御赐的手令,魏大人想必也不会阻扰。”林秀安笑着打断了林素的话,她要如何帮林素是她的事,可林素万不该打起玄衣卫的注意。
林素眉峰一皱,“秀安,你身无要职,即便搬出了宫,也无权养府兵,你可知……”
“谁说我养府兵了?”林秀安好笑道,“我身边的侍卫不过那么十来个,林七还是父皇赏赐于我的,何来养府兵一说?”
玄衣卫的人是这五年间林秀安精心挑选培养出来的忠心不二的死士,早已不是原来的玄衣卫。虽说臣子不得擅养府兵,但玄衣卫不同于府兵,林秀安将所有玄衣卫散养于江湖上,归她所有,又不归她所有。
“玄衣卫在你手上,这不是府兵又是什么?”林素紧逼而来,慕容瀛察觉不对,赶紧起身上前道,“皇上莫要着急,城内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想必秀安入宫也是想提皇上分忧。”
林素指着林秀安,对慕容瀛道,“你看看她这幅样子,朕看不是来给朕分忧的,是来给朕添堵的!”
“皇上!”慕容瀛嗔怪的看了林素一眼,走到林秀安跟前,拉着林秀安的手拍了拍道,“秀安,你三哥眼下无人可用,也无人可信,若不是实在无法,也不会逼你至此,还望你能多体谅体谅你三哥。”
林秀安淡淡一笑,不着痕迹的把手抽了出来,道:“玄衣卫已被我遣散入江湖,故而算不得府兵。”
林素与慕容瀛皆是一愣,“你说什么?!”林素厉声问道。
朝堂与江湖中人来往密切,素来是大忌。林秀安是身份尊贵的南安国长公主,却也是名副其实的江湖人士。这等做法,早已越过了大忌,乃是大忌中的大忌,足以贬为庶民。
“秀安,你怎可做这等糊涂事啊。”慕容瀛颤声道。
“皇嫂,我本就已出宫,长公主不过是个名号而已。何况我只与你们说,若要逐我,我也无话可说。”林秀安坦然道。
“你!”林素指着她的手指颤抖,“你明知我不可能逐你!”
“三哥。”林秀安忽然正色道,“三哥若信秀安,此事便由魏元去查,待有了眉目,秀安自会告知三哥。莫要急于一时,因小失大。”
林素一怔,听此番话,林秀安是知道的。她也知道为何他想派遣慕容连城,难道此事不但不会利于慕容家,反而有诈?林素耳目不少,但碍于三大世家阻扰,比不得林秀安的玄衣卫,知晓得自然也没有林秀安多。
林素思绪一稳,问道:“朕自然信你,可你真打算一点儿都不透露?”
林秀安默然摇头,“此事恐怕……”牵着甚多。林秀安心道,脑海里却蓦然冒出一个身影,她又摇了摇头,“三哥便待佳音吧。”
林秀安前脚刚出了御书房,林素就对慕容瀛道:“宣柳无惜进宫吧。”
慕容瀛看了他两眼,林素闭目点头。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