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班恩实际上也属于勒斯的亲人,他也确实把洛斯特勋爵的孩子看成是自己的孩子,并根据勋爵的教育方式认真的督促他们。
班恩作为看着勒斯长大的长辈,确实对勒斯这几年的经历很感兴趣。
但一方面他知道军旅生活一定很苦,所以把玛丽莲和菲雅两个女人支开,另一方面,他不知道勒斯愿不愿意跟他聊聊,以前的勒斯见到他总是绕着走。
而令他感到欣慰的是,军队的生活确实改变了这个孩子,他成熟了,也更加懂得在乎他人的感受。
“四年,做到了中尉,看来少爷真的很适合从军。”
一般来说,想要成为中尉,除非屡立战功,否则至少需要五六年的时间。
一个成熟的军队中,上升制度必然是严谨而慎重的,立一次功升一级的情况很少出现,还要考虑到资历、指挥能力、威信和人际关系等其他因素。
勒斯并非只是在晋升中士和少尉的时候杀了两个人,虽然没细算,但他觉得四年下来应该有三十几个了,这些人命都是他每次晋升时的推动力。
“运气好而已。”
“第一次杀人是什么时候?”
作为一名退役军人,班恩非常清楚一个新兵在参军之后心理变化的节点是哪些。
“正式进入部队执勤的第九十六天。”
“什么感觉?”班恩好奇的看着他。
“死里逃生的解脱和庆幸。”他淡然的回道。
事后没有吐,也没有剥夺同类生命的快感。
那是一次例行巡逻,遇到了敌人的袭扰小队,当时他和一个军阀从村庄招募的杂牌民兵正面碰上,其他的队友已经逐个和敌人混战,在新兵营学习的小队战阵早已没法实现,教官教授的军用格斗术更是忘得一干二净。
直到敌人的长枪刺破了他的皮甲,在肩膀上留下一道不深不浅的口子。
疼痛激起的暴躁和愤怒,以及强烈的生存欲望,让他一边大声嘶吼,一边连连挥舞手中的长刀,没几下就砍断了敌人手中的劣质木杆枪,紧接着乱刀砍死的对方。
后来他才知道,这次遭遇战是当时巡逻小队的队长故意安排的,他凭借经验早就知道那条巡逻路线有敌人强征过来的民兵作为袭扰己方的炮灰,被他用来磨练新兵。
而那次战斗中的三个新兵队员,只有勒斯一个人独立杀死了敌人,被认可为合格的士兵,晋升中士。
班恩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
“那第一次目睹战友的死亡呢?”
“生命的脆弱……我觉得我应该这么说。”勒斯严肃的看着远方,随即忍不住笑了。
“但我第一次目睹战友死亡的时候真的没什么感觉,班恩叔叔你知道吗,那是在我执勤的第二十多天,我的新兵队友因为长官的训斥十分恼火,在巡逻的时候不停踢着路边的草丛,结果倒霉的踢到了一条萝曼蛇,那条蛇跳起来反嘴就是一口,咬在了那家伙的下面。
我们赶紧将他背回了营地,可惜军医看了一眼之后就用刀割断了他的脖子,告诉我们这样可以避免他受到更多无谓的痛苦。关键是,那个军医还把被蛇咬到的那东西割了下来,说是可以带到医学研究院放到‘人体极限’展厅充当标本。”
“这可真是……”管家无语的摇了摇头,随后又指了指勒斯眼角的一条细小的疤痕。
虽然只有两毫米左右的宽度,但所处的位置,几乎所有人都能明白,这个人曾经从死神的镰刀下逃走,他身为一个老兵,更加明白如此细小的伤口能够结出明显的疤痕,说明当时的伤口很深。
“说说你眼角的伤疤吧,刚才我留意到夫人一直在看着那里,估计是害怕听到你险象环生的故事,她一直没敢问。”
勒斯下意识的摸了摸眼角的疤痕,似乎还能感觉到一丝疼痛。
“在洛兰和歌明兰交接的大山中,不仅有军阀势力的存在。”
“我知道,那里有好几个原始土著部落。”班恩附和道。
“对,原始部落。”勒斯心有余悸的重复了一遍。
“这些原始人非常的野蛮、凶狠,而且领地意识很强,他们在自己部落所在的山林中设下了大量的陷阱和绊锁,还会耐心的埋伏闯入领地范围的人类,我们的士兵最开始并不熟悉那里的地形,时常有人因为误闯被他们的冷箭射死。”
“营地的长官无法忍受每隔三五天就牺牲几名士兵,关键还不是被敌人正面杀死的情况,联合了附近几个巡逻营地的指挥官,出动一个千人大队,围剿了其中一处离我们最近的部落。”
“你参加了那次围剿?”
“没错,我那时候已经是一个十二人巡逻小队的队长,带领我的队员负责前期侦查并清理暗哨。
可能因为我的经验还是不足,还没等靠近他们的居住区就被一个土著弓箭手发现。他认出我的衣服与众不同,发现我是小队的指挥官,直接朝我射了一箭。
在那之前的一刹那,我因为没原由的心悸,想转头看看四周,幸运的救了我一命。”
“真是如同戏剧中的主角一样幸运。”老管家庆幸的深吸一口气。
“当然,我也这么觉得。”勒斯面无表情的应道。
因为这就是一个小剧本,编剧:勒斯。
差点死掉或变成独眼龙是真的。
但他绝对、绝对、绝对不会说出,这道伤疤是他为了朝自己手下的士兵炫耀自己掏鸟蛋的技术,而被一只利爪鹰袭击所致,要是说出真相,他以后还怎么靠这道‘军功章’跟别人炫耀自己的军旅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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