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厉自是不知世人对他的评价,直到已旭年立冬,异象增生,天闪玄雷后,没谁发现一道黑影携着滚滚而来的白烟从天顶急速坠下。
晴厉睁眼,见了蓝天白云,原以为在做梦,直到野鹤从他眼前经过,又过好些阵子,才双臂撑地,缓缓坐起来,他瞧着微风拂面的空旷处,恍惚至极地疑虑自己什么名字来着?
晴厉擦擦冒血的鼻子,被自己吓得哈哈笑两声,无奈摇头,嘴里嘀咕说道:“傻了,真傻了。”垂头望下去,远处白云遮日山林绿郁,繁华城池里喧闹的人群街道,同样清晰地显现在他眼前。
端详阵子,随手梳理满头散乱长发,用布绳扎紧发辫,不假思索跳下了百米高的雕像,只想着涌入人群凑凑热闹,解一解心头郁闷情绪。
结果降到一半忽然惊愕察觉到自己完全使不出灵力。
“什么情况!”晴厉一阵惊呼未定,重复使了多次灵力也未见有多大用处,“该死的封印。”他破口大骂屠秀那厮用力太狠,导致他如今修为涣散聚齐不了灵力。
下面转圈圈玩耍的几个孩童亲眼看着一个人从上而下,重物直线坠下来。
当场听得啪叽一声。
身躯掉到硬石地上,血花四溅。
此等恐怖血腥的场面被孩子们瞧见,吓傻了,脸色煞白,个个抱头乱窜哭爹喊娘:“有个人掉了下来死掉了!娘亲娘亲!有个哥哥跳下来死掉了!”
晴厉毫无声息地躺在血泊之中,双目瞪得老大,四肢挣扎几分,死不瞑目前依旧在乱七八糟地吐槽自己出师不利,难不成下回跳崖还得选个黄道吉日跳吗。
周遭城民闻见动静,熙熙攘攘地赶过来围观议论纷纷:“好好的一个男娃干什么爬这么高的石像!白白搭上一条命吗这不是!”
“死不瞑目啊,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有谁认得这可怜娃娃是谁家的儿子吗?快些认领回去安葬吧!”
有几个打扮算是妥帖的家丁推开百姓强行走过来,扬扬手里的令牌,大声喝道:“这是哪家倒霉鬼的孩子?竟然爬到我们钟家大仙人的雕像上面撒泼!快说!是谁家的孩子!”
那群看客一片寂静,根本没谁站出来承认。
钟家小五见没人搭理,随地吐了一口水,使唤旁边的人:“把尸体挂在城墙暴晒!往后谁敢对大仙人不敬,谁就跟这孩子一样的下场!派人调查这孩子究竟哪家的,畏畏缩缩站在人堆里不敢出来!你!再使唤几个石匠,先将石像的脑袋修补好,别等老爷回来看见了,又将我们一顿臭骂,最近本来就没什么好事发生,这里出事那里出事的!这摔死的小子就是故意找我们钟家茬!”
昭关吾苍山弟子收到委令,前来钟家镇处理怪事的时候,已是下午寅时,钟家小五立马前来城门口迎接昭关仙人:“两位仙人在山头辛苦一日,快快回会仙馆歇息吧!”
郑清冗瞧见城墙顶上那具尸体,心生不快:“请问城墙悬挂的两具尸体生前究竟犯了什么罪,竟要这样曝晒酷刑?”
小五恭敬弯腰着解释:“穆仙人有所不知,那两个少年生来便没爹没娘四处要饭,前几日流浪到我钟家镇上来,不仅偷抢了百姓的粮食财宝,昨夜竟然还……还强行霸占了张家的两个女儿!为平息怒火,也为张家那两小姐的清白,我们钟家秉持公道,才将他们吊死在城墙上,请仙人莫要怪罪。”
郑清冗道:“既是他们有错在先,将其送到官府候审即可,如此私刑,虽然是为平息民怒,做法太过了些吧。”
小五连忙弯腰:“是是是!是小人考虑不周,仙人说的是,我一会儿便差人将他们放下来好好安葬入土。”
半夜里钟家两小厮受命,准备将城墙曝晒的两具尸体丢到乱葬岗去。
埋死人的晦气活谁都不想干,他们能拖到什么时候便是什么时候,嘴巴倒是没停,唧唧歪歪讲了大半天:“今日好不容易得空准备去春香楼转转,结果被小五那小子使唤来搬尸体,呸!”
“就是,我我昨晚,守夜,到现在还没合过眼呢!小五真是个狗东西!困困死了我!”结巴抽搐地笑两笑,被对方白了眼。
两厮将尸体轮流运送上板车,轮到搬运晴厉的时候,动作些许暴力,躯体被重重地砸到板车上。
晴厉应激反应总算睁了眼,结果鼻梁被狠狠打了一拳。
紧接着响起一道暴躁声:“妈的!这货真重,差点闪到腰!”
当时四肢还没回力的晴厉,只能趴在车上抬袖擦了擦鼻血。
两厮拽拉着板车离开钟山城内,晴厉慢慢坐了起来,他伸懒腰,打了哈欠,活动活动四肢关节,黑漆漆的寂静山路里,两厮清楚听见后面传来骨头咔嚓——咔嚓——咔嚓——响了三下!
老结巴疑神疑鬼地看看四周,问另一个:“你你你,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没啊!赶紧走,我还想去找徐娘温存温存,别在这里耽搁时间。”
晴厉瞧着前面那两个傻大货,冷笑起来,人挪到前面,屁股坐在另一具尸体上边,声音装成尖细女声阴森森发出来:“两位爷~我死得好惨啊~”
还好心地在他们耳边吹了吹凉风。
两个小厮背脊发凉,僵在原地,被唬得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