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院子时,已经将近亥时。
秋水长天手脚伶俐的把热水准好。
折腾了一天,心情起伏又跌宕,两日一夜没睡,灼华只觉快要脱力,偏此刻完全过了困劲,清醒的很。
头痛的几乎要炸开,泡了澡,依旧没有得到缓解。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索性起来点了灯来看书,秋水眼瞧着她这般怕是要熬坏了精神,提着灯笼跑去小厨房给她熬了一碗浓浓的安神汤。
即便喝了安神汤,灼华也还是熬到了天快蒙蒙亮的时候才又有了困意。
都晓得灼华这几日里劳累的厉害,好容易才睡着,谁都不敢去打扰,清晨起,宋嬷嬷便去老太太处回了话,老太太自是无有怪罪的,又叮嘱了宋嬷嬷,有客一律挡在南院外头,让她好好歇一个痛快。
这一觉一直睡到了快傍晚了还没有醒的迹象,宋嬷嬷便有些着急了,进了屋去,掀了层层幔帐一瞧,原本苍白的脸颊竟是一片异样的绯红,一摸额头,几乎烫手了,宋嬷嬷立时急白了脸。
“快去请盛先生!”
一时间禾望居又紧张成一片。
老先生来瞧了脉,神色凝重,可见此回病势来势凶猛,开了方子熬了药,却怎么都喂不进去,又施了针,冷水帕子敷在额头上不用几息就成了温热的,折腾到了半夜烧还是不退。
她的底子弱,原也是不敢给她开太重的药,可如今这样汤药也只能加大剂量,让秋水哺下去,接连喂了三副药,直到第二日傍晚时分烧才渐渐退下去。
可烧退了,人还是不醒,就这么安安静静的躺着睡着。
她病的厉害,消息传到了外头,外人只道定国公府怕是要没落了,大房的世子爷,三房的郡主,四房的公子,一个又一个的病,一个赛一个的严重,五房又接连死了两个,不知这几个还能熬几年。小辈不兴,再大的荣耀也是撑不起来的。
老太太整夜的陪着,沈煊慧也赶回了娘家来,替了老太太整夜的陪着,沈焆灵和宋文倩有孕不能来,却也日日打发了身边的人来瞧。
姜敏几人帮不上忙,只能每日早晚的来瞧上一眼,看着她退了烧,好歹安心了些。烺云原在翰林院忙着,闻了消息专程请了假回来,也是待了整整一日,最后还是沈祯把他赶了回去。
后宫中,江公公禀皇帝旨意晓喻六宫:郭氏复妃位,解禁足。淑妃教官下人不利,罚俸一年。
宫里头的算计,谁不晓得谁呢!一时间传的沸沸扬扬,宫里宫外的好不热闹,都道沈缇宠爱个庶出妹妹的女儿竟然去害亲兄长的女儿,也不知是不是脑子不好。
沈缇知道事情怕是不好了,第一时间叫了身边的女官出宫来解释,灼华病着自是不能见的,老太太与沈祯是避而不见,世子夫人出来见的女官,也只是清清冷冷的表示会转达。
李彧来看望,直接被挡在了南院外头。
长天是惯来急性子,想起外头的传言,更是替自己的主子抱不平,怒气冲冲就去了大门口,见着李彧张口就怼:“殿下还是离咱们郡主远一些,没得这回是红花,下回就成了鹤顶红了。郡主温柔娇弱,可受不得旁人一而再的算计。旁人不疼没关系,咱们郡主自有国公爷、夫人还有尚书大人疼惜,但也请殿下别再给咱们郡主招惹了冤孽祸事,平白受那么些个委屈。”
李彧面上愧疚,心中也有几分真心担忧她的病情之心,更多的是直恨淑妃坏事。
灼华只是觉得太累了,想好好睡一觉,回京这半年多来无时无刻不在提放着、算计着,每走一步都是小心翼翼的,神经紧绷,其实这场病从年前开始就一直压着。
徐悦“身死”对她而言是最大的精神打击,让她觉得自己这些年的努力都成了空,心情可谓跌倒了谷底,茫茫然了好久。之后一丝一缕的剖析,又察觉了前世被算计的真相,心绪一下又极端激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