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清惊恐中已经出现颓败之势,突着双眼定定的看着皇帝,“陛下!陛下……”
灼华淡淡一笑,侧身微倚着金丝楠乌木的扶手,眉目间自由笃定的慵懒。
燕清是武将,身材魁梧,身手和胆识也过人,可在天家威严之前,也终是难以镇定。从前他可为李怀豁出命去,甚至不惜把一家老小的性命也搭进去,那是因为他三十好几的人也无有后人,所以他可以不顾一切的去拉所有人下水,可如今他有了子嗣,是儿子,那么他就一定会有所顾忌。
李怀的人倒是去衙门的人手里抢过孩子,可惜了,那些人的身手,到底是比不上穷已和明镜的,要截杀那些人,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去把燕家的人全部押入大理寺的死牢。”皇帝眼底闪过幽异光芒,修长有力的指捏了本折子,用力翻转扣下,发出惊雷之声,“朕只要实话。”
“不!陛下开恩、开恩!我说!我说!说实话!”燕清的伏地前行,神色惶恐,如浓霜打了枯叶,喊道:“是静王殿下叫罪臣这么做的!当初收买达木哈朗的时候就商量好的,一旦事情败露,让微臣想办法于众目睽睽之下和徐大人或者公主殿下接触,再故意透露了算计之事。公主必然要来找陛下做主,届时再反咬他们威逼栽赃。陛下圣明,臣、臣再也没有隐瞒了!”
李锐大惊,双眸里的得意慢慢凝结成刺骨的寒霜,一寸一寸,蚕食他的神经!
燕清仿佛顾及不得什么了,一股脑的倾倒出来:“公主、公主殿下是雍王殿下的表妹,而世子功高震主,一旦牵扯了党争,陛下一定会怀疑他们厌弃他们的!证据、有人证!那日定下由徐大人点一百铁骑去烧粮草,静王殿下吩咐臣去见达木哈朗,那时候殿下身边的副将刘毅和赵峰也在,还有两个校尉,臣怕来日事发被当做弃子,便寻事打发了一个出去。”
李锐一阵天旋地转的脑中轰鸣,感觉背上不停的渗出汗珠来,似百足之虫尖利的足尖淬了毒液,来回的爬行,划破了皮肤,毒液深入骨髓!
不该是这样的!
当得知达木哈朗突然死了之后,他们便商量好了,只要他被人追杀的时候和徐悦、沈灼华在人多的地方接触,然后、然后他会假意答应说出实话,等事情到了陛下面前,再咬他们下水!
而他,会帮燕清把孩子弄出去,好好照料,给他留了后嗣,不叫他白白牺牲。
为什么,为什么他又这样轻易反口了!
还有、还有那个孩子,他不是安排人送出城了么?怎么又被找到了?
李锐惊惧万分,“父亲,儿臣并未做过此事,父亲明鉴!儿臣与徐悦无冤无仇,何故设下如此圈套去害他呀!”
灼华波澜不惊的“哦”了一声:“那我倒是有些好奇,直接去接触雍王殿下或者他身边的人,不是更直接么?我虽是殿下的表妹,到底来往也不多。”
燕清颈间青筋暴跳,猛然抬头看向她,那眼神里似有一丝祈求,又深深伏地道:“太直接了,难免让人想到载害二字。”
灼华淡淡勾了勾唇角,果然啊,有了软肋,便听话多了。
皇帝的神色如青山定定,盯着李锐瞧了半晌,“戴荣!”
戴荣打了帘子进来,一阵风窜了进来,撩起帷帐与轻纱飞扬,投下的阴影落在众人的面上,神色不一,有种神鬼难辨的错觉。“臣在。”
“去三千营拿人,大理寺、刑部会审,三日,朕要答案!”片刻的沉寂,只闻得香炉里的香料似识破惊天的爆裂,皇帝指了指李锐,“你,这几日就安安静静的在府邸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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