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悦小心将她拥在怀中,垂首吻了吻她的眉心:“浙江被晋老将军整顿的很好,福建那边便是不那么顺利,我去到福建五六日都指挥使才出现,要巡查营中又是不停的推三阻四。”
“我有心要探他的底,看看是否与朝中私下串联,毕竟福建靠水军中足有五万三千余人,离京不过隔了一个浙江,不可掉以轻心,便与他们耗了些时日。”
灼华扣着他的掌,感受他带着薄茧的掌心的温度,拧眉道:“福建的都指挥使秦灿,原是吏部张成敏的表兄。而张成敏是李怀的人,当初与李彧同去山西查贪腐案,死在李彧手中。人家怕不是把你当做李彧表妹夫在刁难呢!”
徐悦捏了捏她柔软的手指,爱不释手:“或许是。”稍一顿,“这个秦灿瞧着似乎莽夫,但他能在福建握着军权九年,便是个角色。这个人不会是他表面那么简单的。”
灼华赞同,自古军权胜于皇权,除非边关要塞需要老将常年驻扎镇守,一般掌军权的封疆大吏是不会在同一个驻地待着超过两任,以免把持地方,闭塞皇帝耳目。
可这个秦灿却以莽夫的姿态掌管了福建五万余人整整九年,他这个人是不是厉害难说,但他背后一定有吏部的人。
从前是张成敏,如今呢?
如今皇子势力浮起多变,百官如何依附也是难说。
“这事你与皇帝说了么?”
徐悦摇头道:“事无证据,说不得,不过是提了一嘴此人骄傲不逊,目无钦差,陛下会不会存了探究的心思,且看圣心独裁了。”
然而皇帝尚未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便病倒了。
病是在龙抬头之后发作起来。
原只是一场伤寒,太医小心侍奉着,以为很快能好,谁知竟是越来越严重,最后竟在早朝时轰然倒下了。
一群太医来来回回查诊了许久,才确定是疟疾。
到不是太医医术浅薄的缘故,而是京中便没有发过疟疾,谁也没往那处去想。
早前病症轻的时候,太医给皇帝开了不少补药吃下去,更是加重了病症,如今多少汤药喂下去也不见得分毫的好转。
疟疾一症没有特效药,大凡都是靠着患者自身的意志熬过去,只是大周这些年里也少有能熬过疟疾的。
春日的风吹着仍是寒冷,皇帝高热不断,裹着大氅依旧忽冷忽热,兼有浑身无力、四肢酸痛的症状。
整日伴驾,上了年纪的江公公和几个小太监也一并染上了,这会儿都被隔离在郊外的一处皇庄里,也有太医在那照看着。
太医们跪在延庆殿战战兢兢,生怕皇帝一下子熬不过去,自己的脑袋也要搬家。
灼华觉得皇帝的这场疟疾来的奇怪,“疟疾多发于边陲和草原之地,因为环境较为恶略的缘故,可开国一百多年还从未有在京中发生过疟疾的,更遑论身处深宫的皇帝了。况且,怎么就那么巧,连同皇上近身伺候的人也都染上了?”
徐悦也有疑心,迟疑道:“果真是有人对皇帝动手了。”想了想,“年前去察查军中,倒是有人能有机会接触到疟原虫。若是有人故意带了回来,通过皇帝身边的人下手,也不是没有可能。”
灼华挪了挪明显凸起的肚子,寻了个舒服的坐姿半伏半靠在丈夫身上,细细一想,掰手道:“甘肃、青海、幽州、北燕……值得怀疑的可不少。当时都是谁去的那些地方?”
徐悦轻轻抚着她圆圆的肚子,黑眸中有一丝深幽:“都督府袁尛、都督府韩冲、兵部顾惜、凤阁阁老陶源。”
孩子忽起一脚,揣在她肋骨上,然后又翻了个身,痛的厉害又有些痒痒的,灼华轻轻躬了躬身“呀”了一声。
徐悦的手也被顶了起来,忙顺了顺妻子肚子,武夫眨了眨眼,惊诧道:“这是在练武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