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慢慢升起,大抵是照在了嵌在垂花门上的各色琉璃石上,反射起一抹鲜红的光芒在一壁白墙上掠过。
仿佛是某一年某一日见到的那场大火,让她心底舒然得意的那场大火。
那抹光亮与当日的火同样红,红的叫人想要尖叫。
儿子出了那么大事,她竟一点消息都没有得到,可见着后宫里全是那些狐媚子的天下了!
又闻此事还有那京中霸王慎亲王在里头,眼角不受控制的抽搐了一下。
那位爷,有东太后和皇贵太妃撑腰,有整个百年世家的卢氏一族撑腰,什么不敢管,什么不敢说,怕是一巴掌甩到太子的脸上,大抵皇帝还会说:多谢皇叔教训!
皇后用力一拍手边的青莲纹的桌儿,蹭的站了起来,几步上前,涂了鲜红蔻丹的指几乎戳进邵滢的眼中:“不可能,你胡说!太子怎么会看得上你邵家低贱门户,分明是你们这起子贱人算计的!”
东宫正妃一,侧妃二,都是极为重要的拉拢朝臣的棋子,然而华妃母家虽有了个伯爵的名头,邵伯爷原不过是五品郎中,在朝中并没有什么地位。
皇后地位不稳,太后怕是熬不过今年了,太子如何肯娶一个完全没有助益的妃子。
更何况还是将自己害的频频见罪于皇帝的死对头的亲妹妹!
若是娶进了门,但凡有个三长两短,看在皇帝眼里还不都是她们母子蓄意谋害了!
日光皎皎若流素倾泻入殿中,邵滢妆容清韵而柔美,在宫中岁月的浸润里,渐渐脱去在母家时事事被打压算计的挣扎之意,更添了一丝稳重与雍容,那是心有目标的踏实与坚毅。
邵滢缓缓眨了眨眼,对于那样带着杀意的尖尖指尖,不为所动。
殿外那抹一闪而过的血红光芒在她眼底点燃了一簇兴奋的火焰。
她起身,接了宫女送进来的茶水递到皇后的手里。
在仿佛敬畏的伏首姿态里,与皇后几乎抵着额。
她微笑如秋水生波,低语莹然:“是啊,就是算计他,你又能如何?”
话锋一转,“这两年大皇子仿佛开了窍一般,也不愚笨了,功课也大有进益,陛下甚是欣慰,同意让他参与朝堂听政。听闻,与赈灾之事也颇能出得了主意,这段时间里倒是比太子更讨陛下欢心了。”
“可惜啊,原本这太子妃之位是用来拉拢英国公府的,如今却要成为废棋了。你说,太子的地位还能稳固多久?”
皇后心底的惶惑与怒火无法压制,掌心被茶盏滚烫的温度,像一柄雪亮的匕首,慢慢的、慢慢的划破她最脆弱的心脉。
太子如今是她最大的软肋,被人动了,还如何能控制得住惊惶与怒意!
她失控的将滚烫的茶水砸在邵滢的身上:“贱人!你们算个什么东西,也敢算计太子!”
“太后能给你们伯爵的封赏,便也能让你们邵家彻底消失!凭那不知廉耻的小贱人,也配给太子做妻室!本宫非要叫你们知道什么是厉害!”
“来人!来人!”
“传本宫口谕,赐死那贱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