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客气。”俞白走近,半蹲下来,与绯缡尽量保持视线高度一致,露出笑,坦白道,“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想请示。”
“坐下说。”绯缡淡声道。
“好。”俞白从善如流,直接坐到了地上,开口问道,“晏副司,今天下午收工早,我们队里兄弟想去栽培区看看田。不知道可不可以?
绯缡没有开腔。
“回去我们自己订班车,不用麻烦你等我们。”
“不可以。”
俞白稍顿,倒也没有流露出非常失望的神态。“好的。那我就跟兄弟们说,还是照原计划,收工就回始临。”
“我验收后你们返回始临,这次作业单完结,如果时间早你们还有什么安排,就随意。”
“好的。”俞白点头。
他不再提这个话题,打眼往前方望去。
这里背朝着裂谷,前方视野也算开阔。大大小小的石块堆叠着,远处渐渐有稀树。
白云在更远处的天空一朵一朵扎着,十分安宁。
“晏副司,那个方向过去,是不是可以到沃沃?”
“……是的。”
“听说你家也在沃沃?”俞白见绯缡转过头来,笑着道,“以前你给我们上课,主讲人介绍栏中有写你是沃沃的一个甲长。”
“嗯。”
“我们以前被安排参观过荣欣定居点,那里都是田野、房舍,又干净又整齐,真的很漂亮,你们沃沃漂亮吗?”
“……漂亮。”
“我想肯定也是的。”俞白赞着,将视线收回,投注在身前的有些细微小孔的石头表面,隔一会儿,打破了这小小的冷场。
“晏副司,那天的事不用太放在心上。”他的声音有些低沉,却透着认真劝解的意味,“人无愧于心就够。”
绯缡再度转回头,盯着他的眉眼。
“这阵子大家都还在谈论那件事。”俞白迎向她的目光,神情恳诚,“不过都是些人云亦云。晏副司你那天已经做了最大努力,我也在现场搜索,我们都没有你做得多。”
绯缡转正脖子,没说话。她盯着远处稀树上的云朵,良久,生硬问道。
“你为什么说这些?”
“因为……不应该这样。”俞白瞅瞅她,也望向远处,轻轻叹了一声,“每个人都有同情弱者的倾向。当时,其实所有人都知道马奎达他们犯了错,才导致那样的结果,但大家都是想已经这样了,赶紧帮他们,表达出自己的善意就够了,而晏副司你质问他们兄妹,其实代大家问出了不敢问的细节,我理解你,你其实在同情更弱的弱者,死去的马一翰。”
从俞白的角度看过去,绯缡的嘴角抿紧。
“在我们这种离开故土漂泊生活的人眼中,第一个为我们收捡尸骨的人,应该值得尊重。”
绯缡转过头来,眼眸中浮起讶色,望向俞白。
俞白站了起来,立在绯缡旁边,微微勾下头:“我想,马奎达兄妹以后会感受到这一点。”
“……还有其他事吗?”
“没有了。”俞白摇头,低沉道,“晏副司,在大家都想表达善意的场合,不要太过理性,你要知道,人性就是这样的。”
“……是吗?”
俞白轻轻颔首:“今天冒昧讲这些,是不想看到晏副司受到流言的影响。”他顿一下,“我过去了。”
绯缡扭着头,望着俞白的背影,默不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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