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进宫的这段时日,对这位女帝的后宫情况也算了如指掌了,发现她并不似坊间传言的那般喜好男色,甚至似乎从来没有召见过哪位后妃侍寝。
除了皇后尚严华是死对头外,前阵子传闻“受宠”的戟辉已然离开,与段泓只有日常问候、与苏幕遮更从不往来。
看似最亲近的流萤,说是妃子,更像是贴身的侍卫。
这两人——至少在萧景言的视线范围内——从来没有过过分亲昵的举动。
只有玉京秋是个特例。
星澜唤过他“京秋哥哥”。
“嗯。”星澜毫不掩饰的点点头,“我们自幼一同长大的。”
“原来是青梅竹马。”萧景言了然,“难怪他出事你这么着急。”
“不仅仅是青梅竹马。”星澜吸了吸鼻子,“他待我极好。若不是有他,我今日早沦为阶下囚,甚至命也丢了,哪里还有安安稳稳做女帝的机会。”
“你们女孩子啊,就容易感动。”萧景言半开玩笑道,“国家大事,又岂是他一个人能背负的起、改变的了的。他做这些不仅为了你,也是为了他自己。你不必这么大的心理负担。”
星澜微微摇了摇头:“不是的。他的家人都不愿他卷入朝政斗争中来,可能……也有些觉得男人做女帝的后妃不是件多光彩的事吧。当初甚至想要他托病,拒绝与我成婚的。但他宁可与家人反目,也要执意入宫守着我。这些年,他为了替我稳固势力,不仅每日疲于奔命,没有过过一天舒心日子,连带着原本平静的玉家也牺牲了不少,他的族人对他都颇有微词。”
“可是这些……”她声音也忍不住梗塞,萧景言随口一说的话像是突然引爆了她的情绪,“我以前,我以前从来都不知道。无论外面多少血雨腥风,他统统给我瞒住,把我的凤鸾殿守一片安静祥和、无忧无虑的净土。过去我只知道他很忙,却从来不知他的处境有多凶险。”
“早年的时候,有一支叛军,不满我继任帝位,四处生事,对百姓烧杀掳掠,再加上有尚严华在一旁推波助澜,处理起来特别棘手,死了好多人。”
“那段时间他来见我之前,总是会先沐浴更衣好久。那时候我还笑他有洁癖,一天要沐浴好几次……后来才知,他是怕我闻到了他身上的血腥味,怕吓着我。”
“还有一次他在漳州办事,我在宫中闲着无聊,给他写了封信,说想和他下棋了。”
“他收到信……就真的赶了一天一夜的路回来,陪我下了几局棋,又星夜回了漳州。”
“我当时见他回来吓坏了,我解释说我只是随口一说,没有真的让他回来。”
“他说没关系,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过了很久我才知,漳州闹了大案子,他根本就分身乏术,为了挤出这一局棋的时间,他几夜都未合眼。”
“这样的事……他做了太多太多了。”星澜止不住情绪,终于哭出声来,“这些还是我偶然知晓的,定然还有许多瞒过我的。”
“无论是什么物件、宝贝,只要我说喜欢,他就会给我弄来。”她不由想起了那份被她雪藏的琴谱《如意娘》,“就连这只秋千,也是他见我在外边多看了两眼,特意差人给我建的。”
这些年,他就像是……为了她而活着的一般。
——萧景言给听傻了。
若不是今日听星澜亲口所言,他怕是一辈子都不会相信,会有一个男人对一名女子这般付出,无怨无悔。
至少他绝不会,这不是傻吗。
更别提还允许她身边有其他男子。
萧景言呆呆的站了好一会儿才道:“他当真是对你用情极深了。嗯,只是……我站在男人的角度问个问题,你别生气哈。你既然这般感动他对你的好,又干嘛收这么多后妃?旁的不往来的也就算了,那流萤白天黑夜的跟在你身边,你也不怕他看了膈应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