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耿信鸿下了死命,要求所有将士封锁消息,不得在军中传递这些哀怨的负面情绪,可以暂时维持一段时间的平安。
但纸包终究不住火,如果就此放任下去,全城,乃至全梁国的百姓都会被煽动起来反对女帝。
前女帝立下的赫赫战功逐渐被人遗忘,千百来的埋藏于人心中男尊女卑的心性,绝非是可以轻易改变的。
耿信鸿也着急,他是个直性子,给星澜传的急信里甚至还隐晦的表示,如果真到了迫不得已的地步,将帝位传给玉京秋是唯一的保命之法。
……
苏幕遮踏着月色在廊上疾步,宽大的袖口在衣衫上摩擦,在寂静的皇宫里发出沙沙的声响。
他悄悄推开无人值守的殿门,见里边也空无一人,做贼心虚的不安心情稍稍平复了些。
女帝白日里撰写的文章初稿正规规矩矩叠好躺在案几上,苏幕遮飞快的看了一遍,又埋头研起了墨。
片刻功夫后,星澜端着一杯茶疲惫的走回了殿内。
她这两日白天黑夜都没松懈,也知身边的人跟着受苦受累,便早早地遣了他们去休息,自己一个人继续琢磨修改。
这会儿刚自己去倒了杯热茶,回来时,就发现自己的位置上竟神不知鬼不觉的坐了个人。
“田螺公子?”星澜脱口而出,又急忙改口,“苏……幕遮?你怎么在这里?”
苏幕遮应是刚梳洗过,穿着一身月白色长衫,外拢纱衣,长发垂下,又出现的突然,一时间叫星澜没法分辨眼前是人是鬼还是仙。
明明只有一个人,却在案几前规矩的跪坐,不似星澜独处时时常不雅的盘腿。
苏幕遮闻言顿时身子一僵,没想到这位女帝不是休息去了,只是暂时离开,下意识就将笔扔在一边。
星澜快步走近,看到纸上苏幕遮修改的痕迹:“你这是,在帮我改文章?”
“咳。”苏幕遮尴尬的清了清嗓子,“不过睡不着,随意看看……你这文章,写的不像样,看不下去,顺手改改。”
不等星澜有什么反应,他骤然起身:“你既已回来,照我改动过的地方继续改即可,我走了。”
“别啊!”星澜情急之下一把扯住他的袖口,“再如何改动?我知你才高八斗,再帮我看看吧!”
苏幕遮自小就是当地出了名的才子,年纪轻轻就过了会试,作的诗词也在当地广为流传。她早就想向他求助了,只是平日里他躲她都躲不及,她也未敢开这个口。
“男女之间拉拉扯扯成何体统!”苏幕遮连忙收回手,侧身道,“举一反三也不会,当真朽木。”
“请大力雕刻我这块朽木吧!”星澜抓起笔,期盼的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