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言。”她又轻轻喊了一声,“我在这里。”
这一次,萧景言终于听清了声音的方向,他抬起头,透过天窗的铁栏杆,看到了他怎么也无法相信的画面。
“……你!”他一瘸一拐的疾步走到天窗边,仰头看她,“你怎么来了?”
他张着嘴,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里是敌军的阵营!这里到处都是敌人!
而且外面是悬崖,是深渊!
她怎么来了!她是怎么挂在外边的!
只一眼,萧景言的心底就泛起火热的温暖,一下子驱散了他这些天所有的伤痛、饥饿、疲惫。
还有对卢国覆灭的绝望。
他甚至怀疑这是他死前的幻觉。
但她……星澜真的真真切切在那里,趴在天窗上看他。
“我来救你了,萧景言。”星澜抹掉眼泪,“你还好吗?他们有没有对你用刑?”
“没有,我很好。”萧景言立刻否认。
但是谎言是单薄的。
借着稀薄的灯光,星澜还是看到了他凌乱的头发,满是血污的衣衫,站不直的腿,和额头上鸡蛋大小的伤疤。
这还仅仅是她看到的。
“你又骗我,又骗我,你个大骗子……”星澜咬牙,从怀里掏出匕首,“你等着,我把天窗撬开,救你出来。”
萧景言像是着魔一般,痴痴的看着她的动作。
匕首划在生锈的铁窗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等等!”萧景言被这声音惊醒,“你现在不能救我出去!我问你,现在外面情况怎么样?”
“别屁话,出来再说。”星澜不理他。
“你听我的。”萧景言急道,“这里的守卫每半个时辰都会巡查一次,一旦发现我不见了,我们逃不掉的!”
“逃不逃得掉我说的算!”星澜手上不停,继续撬动栏杆。
“听我的——”萧景言哑着声音,几乎是在恳求她。
星澜终于停下来,看着牢房里他澈亮的墨绿色眼睛。
“好吧。”她服软了,“现在外面的情况是……我带了十二万大军来,攻下了文阳和武阳两郡。”
她简单的把外边的形势讲给萧景言听。
“很好,很好。”萧景言眼里泛起喜色,“你听我说,现在有个机会……我,你带了大军来,我……”
他说着说着,声音变了调,然后内容竟也开始有些不着边际,你你我我的接不上句。
像是被什么情感堵住了喉咙,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真的……”他闭上眼。
星澜温柔又难过的看着他,没有催促,只无声的等待着。
她能理解萧景言的感觉。
一个君王,在失去国家,沦为阶下囚,万念俱灰时,又生希望的感觉。
这是一种完全无法控制的斑驳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