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路回到段府,也就是段泓的姨父段正清的府上。
段正清是朝中礼部正四品的官员,年纪不小了,是一路从底层打拼上来的人精,官场上八面玲珑,不过私底下也有些贪财好色。
他的夫人,就是今天咋咋呼呼把段泓吵醒的那妇人,也是跟着他一路上来的糟糠妻子,并不是什么名门闺秀,心眼小,爱算计,经常挫掇段正清拿人好处。
上辈子星澜国库缺钱,把他们这些贪污受贿的官员一锅端了,段正清也是其中之一。
后来因为星海的事,星澜失势,段家又怕被段泓连累,举家跑离了京城,再也没敢回来……
不过现在一切都还没发生,现在的段府在夫妻两的贪财下还是富得流油,光是绕这大宅子一圈,都得花上一刻钟的时间,每间房子都建得富丽堂皇。
澜儿跟着段泓一路走一路望,心理活动就是,哇,好高的房子,哇,没见过的花,哇……
她就这么被人捡到豪门大家来了?
不,不是给人做小妾的吧?
丫鬟她可以当,小妾还是算了。
最后段泓带着她停在自己和娘亲住的矮房屋前。
这间屋子跟段家其他的屋子比起来简直格格不入,又破又暗沉,原先是用来堆杂物的,段泓母子来了以后,大夫人就叫人清理出来让他们搬进去,也没有安排下人伺候。
段家其实还有很多整洁宽敞的空房子,段泓上辈子很怨恨大夫人,有闲置的房子也不给他们住也就罢了,还拿他的画作去卖,去充作她女儿的画作,还时不时上门羞辱一番……但现在他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
他现在唯一在意的,是身后这个瘦小女孩的反应。
她会因为自己暂时的落魄产生什么偏见吗?即便他马上就要摆脱这困境了,他也有些担心她现在会表现出嫌恶之色。
“好多画啊!”女孩清脆的声音和银铃一样,她小跑进去,立刻被墙上挂着的一些作品吸引了目光,“这都是恩公你的画作吗?没想到你这么年轻就这么厉害啊!”
房间里的暗沉,空气里飘荡的灰尘,被人踢翻的案几……在她眼里都不存在。
段泓笑了笑,是啊,她本来就是在黑暗里摸索明亮的人,从来没有变过。
……
澜儿就这样在段府里住了下来,别误会,她的房间在段泓娘亲的外间,和段泓房间隔了好一段距离。
虽然房间不宽敞,床也很小,但比起从前的风餐露宿,已经强了太多太多了。
而且尽管段泓什么都没有说,她还是每日负责起了收拾房屋、打扫卫生的工作。
用她自己的话说,虽然恩公说照顾她,但她怎么能白吃人家,穿人家的呢,当然要反过来照顾恩公啊!
但她觉得很奇怪,自她住进来以后,恩公就没有再作画了,却花了大把的时间看着她扫地抹桌子。
每每被看着,她都隐隐有一种恩公随时要跳起来跟她抢活干的感觉,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难道是嫌她擦得不干净?吓得她连忙又多擦了两遍。
……
“今天你同我出去。”
这天下午雨停了,澜儿正要准备晚膳,被段泓拦下,还说了这么一句话。
她立马放下手中工具,回房间换上了段泓给她买的新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