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文箴道:“我是主帅,他是监军,我的信,他不能不看。谁送都是一样的。”
玉杉道:“不一样的,璟王的琴虽是张好琴,奈何他自己不会,这些年来就那么放着,也不知道弦怎么样了,简直是暴殄天物。叫别人去,拿回来的琴,也不一定能弹得了。”
梁文箴道:“那就等明天天亮了再说。”
玉杉道:“明天早上赶路,到了昭阳城下,天也晚了,再回来,还是得赶夜路。倒不如现在连夜回去,到城下,也不过天刚亮,快去快回,说不定,天黑前还能回来。”
梁文箴有心叫玉杉回去,甚至想设法叫冯云宣见到玉杉之后,便直接将玉杉扣留在昭阳城内。可是,如今的军营里,玉杉确实是有他的用武之处,这是他在之前所想不到的。
看着梁文箴为难的神色,玉杉道:“爹,您若不放心,给我找匹快马,我快去快回,不会耽误明天的事的。”
梁文箴长叹一声,道:“若早一日,我也就叫你去了,偏偏今日……”
玉杉道:“今日怎么样了?”
梁文箴道:“刚俘的那个女子,我看你倒是能同她说上些话,所以,我打算叫你去审她。”
玉杉道:“这个,等我从昭阳城回来,不成么?”
梁文箴道:“这件事,宜早不宜迟。”
玉杉抿了抿嘴,心中暗想,现在自己只要喘气重些,肺腑便又开始疼痛起来,此时再不弄张琴来,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万幸这几日,无蜂,也无蛇,自己的箫声并不十分要紧,而南疆想要借京郊音乐,效仿汉高祖四面楚歌乱楚军的旧事,自己营中高唱战歌,也就足以应付。
这样想来,倒是那审那女子更为要紧些。
玉杉道:“这样,明天,您叫人去城里,帮我取琴,顺便看看昭阳城里有没有琴社、戏班一类的,若是有,买一副弦来就是了。我现在,去审那女子,不过,您得告诉我,要怎么样的审。毕竟,这件事,我什么都不懂得。还有,我若是被她骗了,又该怎么办呢?”
梁文箴道:“这个你不用着急,我们到时在外面,自然会替你听着些的。”
玉杉“嗯”了一声。
梁文箴道:“一会儿,你尽量别同她离得太近,她们南疆人身上,指不定有什么呢。刚才擒她的那几个将士,都是冒着风险呢,你不能冒险。”
玉杉道:“我知道。”
梁文箴道:“不许动粗,不许恫吓。”
玉杉“嗯”了一声。
梁文箴又道:“还有,不许心软。”
玉杉道:“那是自然不会。”
梁文箴接着告诫道:“不许同她说太多的话。”
玉杉苦笑一声道:“爹,要么还是您去审吧。”
梁文箴道:“我问话,她要是肯说,也就不用你去了。”
玉杉道:“都按着您的话风去说,她大概也不会同我说话了。”
梁文箴道:“那你打算怎么审?”
玉杉道:“咱们从她身上拿到什么箫笛一类的么?”
梁文箴摇摇头,道:“没有。”
玉杉微微皱眉,道:“那怕是麻烦了,也许,根本不是她呢。那搞不好,她也只是个诱饵。”
这个“也”字,梁文箴听来有些扎心。
之前,他命玉杉叫阵,也不过是拿玉杉当个诱饵。玉杉纵然不说,可是这几日来,玉杉愈发地清冷寡言,他感受得到。
玉杉并不理会梁文箴的扎心,继续道:“而且,那声音,绝不是一个人所奏。她若不是主使,从她身上,怕是也问不出什么来。”
梁文箴道:“说来说去,你还是想回昭阳城?”玉杉的不理会,反而叫梁文箴更容易多想。
玉杉低头不语,实在不知如何解释。
梁文箴又道:“你别这样子,虽不说话,心里主意却大。当初要你留在昭阳城,你死活跟了来。到现在,大夜里往回跑,你倒想想,这山路,你走得回,走不回?”
玉杉道:“爹,您误会了,我实在不是这个意思,我去审那女子了。”说罢,转身就要出帐。
梁文箴道:“不必了,你不是说,审也审不出什么来么?”
玉杉道:“是审那女子,还是回昭阳取琴,您总要准我做一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