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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团圆(2 / 2)


“去哪儿?”

“到了你就知道了。”

贺兰毓说着便来抓她的手腕,却教温窈给躲开了,他的手扑空,顿了下,收了回去。

他负手转身迈步,“跟上,不去的话,后悔的可是你自己。”

温窈心头狐疑片刻,猜想可能是他先前提到过的“温家”,自从郑高节偷走温家后,已经有许多年人们都只称之为“郑府”了。

马车自西北偏门出,两个人同车而行却也不言语。

途径街市时,贺兰毓自窗口看见个卖糖葫芦的摊贩,心念忽起,教来福停下马车去买了两根。

他递给温窈,闲话问起:“老头子方才都与你说什么了?”

温窈不接也不回话,他拿糖葫芦隔着纸袋戳了下她手臂,“说话。”

她嫌烦,侧过身一些,讽刺道:“老太爷说,若你再胡作非为,便再打断你一条腿。”

“温渺渺!”贺兰毓顿时眉头紧拧,一把将糖葫芦扔进了她怀里,“你当真觉得我如今还会受人掣肘?”

他瞥她一眼,“老头子身体不好,我劝你别试图拿他打什么主意,也不枉费他心疼你一场。”

“贺兰毓你以为人人都像你那般狼心狗肺吗?”

温窈闻言气怒不已,拿起怀中的糖葫芦朝他砸了回去,贺兰毓挥袖挡开,再看她眸中阴郁,伸手一把扯着她手臂将人拉了过去。

“温渺渺你别蹬鼻子上脸!”

她脚下不稳,踉跄了下,承半跪姿态趴伏在他膝头上,微微仰着脸,略带惊惶的神色在摇曳的烛火下,真是惹人怜惜得很。

贺兰毓心头微漾,气性儿顿时就消了大半。

他的手掌似有若无地划过她肩膀,又拉着人起身,强制教她坐在了自己身边,他则稍稍侧过身,转向了另一侧倚着。

“坐着别动,大过年的,你我都消停些,皆大欢喜。”

温窈没再理他,力量角逐,她总是吃亏的。

一路行了约莫小半个时辰,马车最终果然停在了温家老宅前。

温窈躬身下马车,站在门前仰头看上头的牌匾,原先的“郑府”已撤下,重新换上了“温府”,往里头看,灯火挂得稀稀疏疏,不像是有人的样子。

“郑高节一月前已被降职调任外阜,郑若安虽留任盛京,眼下也只不过是个七品主簿,你不想看见他们,往后应当也看不到了。”

贺兰毓自她身侧踏步而过,又招呼她跟上。

他带她去了温老太太生前居住的清竹庭,在那里,来福狗腿子一般捧上来一沓文牍,笑不见眼地递给她。

“姨娘您看,这是爷给您准备的新年礼,新年新气象,愿您来年万事顺意,喜乐常伴。”

温窈不消拿起来看,也知道那些应该是当时,她在观山亭对郑若安提出的条件,贺兰毓替她拿回来了,至于郑高节有没有思虑的余地,于他而言想必不重要。

天边的烟花开过一朵又一朵,来福捧着文牍良久,脸上的笑都要僵了,面前的人却始终无动于衷。

贺兰毓负手而立,眸光定格在她脸上,试图从她淡漠的神情中发现一丝丝欢心与喜悦。

他有期待,就像从前每一次送给她礼物时,期待看到她开心的心情一样,这种感觉已经久违了,久到他都几乎忘了。

上一次给温渺渺准备礼物,还是五年前的上元节。

贺兰毓后来想起,都不清楚自己究竟为什么那么做,因那时候,她已嫁作他人妇了。

那日他从府里越/狱而出,一心想见她,却其实连她现下在哪里都不知道,只是一路朝灯会而去,他记得她一贯喜欢看热闹的。

路过集市时,他拿随身的玉佩换了一盏兔子灯,就温渺渺往年最爱不释手的那种,她提着兔子灯时,会幻想自己是月宫的仙女,臭美的模样能笑死人。

但那晚直到那盏灯熄灭,贺兰毓也没能等到温渺渺。

他在灯会中漫无目的地穿行,被汹涌的人潮推动着,跟在花车后头随波逐流,经过干阳街心时,却见街边酒楼中走出来一对璧人。

那时的温渺渺已盘起了妇人的发髻,浅酌之后酡红的面容柔婉娇俏,安静半倚在易连铮臂弯中。

小厮驾着马车上前,她赖在易连铮怀里不肯动,红唇开阖念念有词,贺兰毓无需听见,也能猜到她的语调声气。

——三哥,我走不动了,你就不能抱抱我嘛!

他从前听过、见过多少回她撒娇时的音容笑貌,此后都变成了易连铮的专属。

那天晚上他没回府,任凭贺府侍卫搜遍了全城也没找到他。

第二日城门开,贺兰毓拖着一条尚未痊愈的断腿,像是条丧家之犬,在初春的寒气中满身狼狈离开了盛京,也离开了温渺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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