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见封惊客生这么大的气,还是贺陵被龙泉剑刺穿胸口的时候。那次是因为?他心疼贺陵,这次又是因为?什?么,心疼张轶晨爸爸?
葛明峰和萧张两人捂着张轶晨躲到后?头,看着被雾气裹住的赵诚信,都替他捏了把汗。不过赵诚信的异能不容小觑,他复制了封惊客驱使寒雾的能力,渐渐用?顺手了倒是也能扛上一会儿。
被贺陵拉到了旁边的张爸爸正在给自己?的脖子按摩,头一次见到“神仙打架”,可算是吓坏了,抓着贺陵问:“他们,他们是因为?我??”
贺陵没心思应付他,随口说:“你觉得呢?”
张爸爸想了一想,朝那一大团翻卷的白雾嘶喊:“你们别打了,我?没事,有话好好说啊!”
没人理他,他又朝葛明峰喊:“葛院长你快劝劝他们吧,不要为?了我?打架,这也太吓人了!”
葛明峰和萧张一齐回头看他,那眼神仿佛在看傻子。
张爸爸的心情难以描述,毕竟他有生以来从没被这样保护过,一方面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另一方面又觉得这种状况应该发生在漂亮的女孩子身上,发生在他一个胡茬大汉的身上就?有些……呃,好像很变态。
左右他在这里也没什?么话语权,更不知道那两位什?么时候才能打完,就?偷摸溜到了张轶晨旁边。
他说:“爸爸回家以后?仔细考虑过了,你那位哥哥说得对,以前都是爸爸对你关?注得不够多,才害你变成现在的样子。爸爸要出国工作了,所以今天特地来问问你,愿不愿意一起去国外?”
张轶晨不理他,朝葛明峰和萧张中间?挤了挤。
葛明峰搂住孩子,脸色绷紧,“张先生,这事情您跟您太太商量过了吗?”
张爸爸说:“还没有,但?张轶晨毕竟是我?儿子,我?对他有责任。到了国外我?也会给他找心理辅导中心,他现在不是已?经好很多了么,也许过两年就?能恢复正常了。那时候他也大了,可以照顾自己?了,应该不会影响到我?和我?太太吧。”
葛明峰不想在这时候啰嗦,只和萧张传递了一个眼神,又望向专注于盯着战势的贺陵,说:“张先生还是再考虑考虑吧。”
贺陵恰巧也在这时投来了视线,葛明峰不清楚他有没有听到这些,心里又在想些什?么,便朝他喊:“过来说话?”
贺陵没过去,朝他摆了摆手。地方太小,参战的两人战斗力又太强,被波及的墙面和地面全都跟着震动,贺陵实在分不开神。
贺陵说:“十六,先别杀他。”
话音刚落,白雾里窜出一团阴影,轰地砸在了墙上。阴影翻滚着倒地化?成了人形,捂着胸口咳出一些血沫子,是赵诚信。
赵诚信调整成一个比较舒缓的坐姿,靠在墙上说:“你是气我?挟持人质,还是气我?威胁小贺兄弟?又或者,不会是听到我?对小贺兄弟说了什?么吧?”
封惊客的表情更加阴沉了,紧抿的嘴唇扯出一个危险的弧度,看起来似笑非笑,“你说了什?么?”
赵诚信说:“我?告诉他,第?二颗涅槃珠……”
“轰——”
赵诚信的这半句话没能说完,就?被封惊客挑起来再次狠掼到地上,要不是提前结了护盾,这一下?怕是能摔得死死的。
赵诚信大口呕血,喘着气说:“杀人灭口也晚了,该知道的他都知道了!”
说完他还大声狂笑,“不是问我?怎么催化?异能者么,现在我?告诉你们。想要异能暴涨,只要豁得出去就?行?。破釜沉舟,置之死地而后?生,这才叫涅槃!”
他的周身莫名出现了迷蒙的黑气,就?像当时他吸纳方子豪的残魂一样。但?封惊客已?经没有心思去对付他,只一眨不眨地望着贺陵。
贺陵知道他在等自己?一句话。
我?的确都知道了,所以有点气你隐瞒我?。
这件事太严重了,我?难以接受。
没关?系,是张轶晨也没关?系。
……
可惜以上这些话没有一句是贺陵能说的。
世上仅有两颗涅槃珠,一颗是他的心头肉,一颗是他用?心去疼的孩子。要涅槃,要终止噩源带给世界的灾难,牺牲谁?
贺陵张了张嘴,还是选择了沉默。
封惊客见他不说话,手中蓦然现出龙泉宝剑,“我?这就?杀了赵诚信,他说的话你一句都不要听。”
贺陵急忙冲到他面前,夺了龙泉剑,“不行?,还要用?他去换高帅帅。”
封惊客说:“没了他还有赵流风,没了赵流风还有你和我?,要救高帅帅根本?不需他。”
贺陵隐隐发怒,压着火气说:“你杀他有什?么用?,涅槃珠还能因为?他死了就?变回一颗没有感情的珠子吗?”
封惊客听了这话,知道为?时已?晚,木将成舟了。他心里突然生出强烈的憎恨来。贺陵会怎么选择?毫无疑问,贺陵谁都不会选。
剑光一闪,龙泉不知怎么回事又回到了封惊客的手里。眼看着剑刃就?要落在赵诚信身上,贺陵一把抱住封惊客的腰,撞向后?方。
“你别冲动!”贺陵压着他大喊。
封惊客说:“让开,万一伤到你可怎么办!”
贺陵说:“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杀人,还有外人在这里,你想闹大吗?”
封惊客说:“大不了给他洗去记忆。”
贺陵:“不行?,我?说不行?!张轶晨也在这里,别当着孩子的面杀人!”
这时旁边的萧张突然大声道:“贺陵,赵诚信一直在进阶,现在突破十级了,我?的测定仪已?经测不出来了!”
贺陵说:“早就?叫你改良,你拖拖拉拉到现在!”
萧张:“是测定仪的问题吗?是赵诚信的问题!现在怎么办,咱能不能先一致对外?”
贺陵抱着封惊客挪进了禁闭室,对外面喊:“都到禁闭室里来,快!”
几个人慌里慌张钻进了禁闭室,贺陵连忙把门关?上了,却没注意到在关?门的瞬间?一丝白雾从封惊客的指尖弹出,顺着门缝飘了出去。
他从安装异能屏蔽仪的位置往外看,竟然看见张轶晨还傻呆呆地站在外面,心脏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儿,“张轶晨!”
砰地一声,刚打开的门缝又被封惊客按住了。贺陵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做什?么?张轶晨还没进来!”
此时的封惊客有些魔障,眼睛里蓄满了贺陵看不懂的情绪。他捏住贺陵的下?巴,又改为?轻柔的抚摸,低声说:“别开门,他能应付赵诚信。”
贺陵仿佛被蛊惑了,猛地一回神,说道:“你疯了吗?你是在试图催眠我?吗?张轶晨根本?就?没有异能,他会死的!”
尽管如此,封惊客还是没有开门。
贺陵被他禁锢在门后?,听见了赵诚信一字一句的话语。
“你们确定要把这孩子单独留在外面?”
“未免太瞧不起我?了。”
“呵,年轻人到底是年轻人,不过是当了魔神邪能的容器而已?,就?不知天高地厚了。你们对真正的可怕一无所知。”
“嘣——”
萧张的测定仪炸了。
全场唯一不了解情况的张爸爸亲眼目睹这一切,几乎要心肌梗塞,跺着脚问:“又怎么了,又怎么了,这一天到底是怎么了呀,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啊?!”
萧张说:“别吵了,没空跟你解释。”
葛明峰问他:“腕表怎么会炸,伤到了吗?”
萧张扯开表带,扔到了地上,嘴里嘶嘶地吸着气,“还好还好,表盘朝上炸的,崩破了点皮而已?。”
葛明峰提醒:“大家把口鼻都掩住,等毒气挥散之后?再呼吸。”
张爸爸吓得哇呀呀大叫:“你们的手表里竟然还有毒气?你们不会是什?么邪教组织吧,啊?你们开什?么精神病院……唔!”
葛明峰及时捂住了他的嘴,“对对,像这样再多吸一点,你给吸完了咱们就?安全了!现在你点头,我?立马把毒气都扇给你。”
张爸爸不敢乱动了,自己?堵上口鼻,缩到旁边老实蹲着。
门后?的贺陵也瞧见了萧张的手腕,被测定仪炸得红了一片,皮肤上还有些微的烟气冒出来。他知道这是受进阶中的赵诚信干扰了,心里更急,推开封惊客又要去拉门把手,却被封惊客反剪双手死死按住。
“你放开我?!”贺陵气得浑身哆嗦。
“听我?一次,张轶晨不会有事。”
“赵诚信在升阶你看不到吗?”
封惊客说:“再等等,马上。”
贺陵不知道到底要等什?么,冲葛明峰使眼色,然而葛明峰不敢在这关?键时刻去触封惊客的霉头,就?挤吧两下?眼睛假装进了沙子,没看见。
局面陷入了白热化?。
忽然,门外传来了张轶晨“呀哒”一声。
贺陵忙不迭转身去看,只见赵诚信趴在地上,已?经不省人事了。
“……”
发生了什?么?
封惊客也在这时放开了贺陵,还亲自为?他打开了门。贺陵走出去,先看看地上的赵诚信,又看看张轶晨,问道:“怎么回事?”
张轶晨蹭蹭手掌,“油,油。”
“什?么油,脸油?”贺陵蹲下?来查看赵诚信,发觉他颈椎已?经被拧断了,再探鼻息,呼隆一下?站了起来,对几人说,“没事,只是晕过去了。”
一直在担心的张爸爸这才稍稍松懈下?来,挪到张轶晨附近,又不敢靠太近,隔着葛明峰说:“你可吓死爸爸了,你要是杀了人,别说出国了,精神病院都出不去!”
张轶晨瞥了他一眼,“哼。”
葛明峰借机说道:“张先生,您也看到了,孩子现在是有攻击性的,我?不建议您把他带出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