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早上在去工作室的路上,谢晓晖接到个陌生号码的来电,对方称自己是某地方卫视的一个节目导演,想邀请梁端去参加一档筹备中的真人秀节目。
谢晓晖有点诧异,自从梁端出道后她倒是接到过不少各种各样的邀约电话或邮件,也见过几个颇有诚意的接洽方,但是电视台和综艺节目的邀请还是头一遭。鉴于梁端的实际情况,她并不打算让他上任何真人秀之类的综艺节目,访谈除外,不过听那个导演在电话中对节目做的简介后,她还是答应先看一下节目策划再给他回复。
挂了电话,谢晓晖侧头看着懒洋洋瘫倒在座椅上的梁端,想说他两句但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自从有了这辆保姆车后,这家伙就几乎再没好好坐直过身子,都是能躺则躺的,懒得已经没边了。每次只要她一数落他,他就指着小魏说是被小魏摧残的。
好吧,小魏给他定制的集训计划的确是严苛了一点,但同样是男人,人家小魏以及他新招募来的几个战友都能轻松应对,凭什么他梁端不行?所以就算是心疼,她也捏着鼻子忍了。不能惯着他,这是她最近发了几次狠才好容易坚持下来的原则,何况在她这个外行人看来都知道小魏并没有可劲儿地操练他,明显是大大地放了水,不然他肯定会天天都鼻青脸肿的。
说起她下狠心不再惯着梁端的原因,其实就是源于那天他问她的那句:“明白吗,谢晓晖?”
那一晚她彻夜难眠,而接下来的几天也都有种无法直面他的感觉。那是一种很复杂的感觉,心疼、惧怕、惶恐、后悔、挫败,等等。这么多情绪糅杂在一起不仅叫她失魂落魄,也叫她对他油然而生一种全新的、名叫“敬畏”的情绪。敬之畏之故而远之,所以她借口去江城会客户仓皇地躲出去小住了两天,收拾好心情后才回到家。
一进家门,梁端眼巴巴地看着她问:“谢晓晖,你不要我了吗?”
又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让她差点再度情绪崩溃。
经此一役,她第无数次地做了深刻的自我反省,然后就下了狠心:再也不能惯着梁端了!这家伙太会看人眼色,也太懂得操控人心,至少操控她的心绝对是易如反掌。嗯,是时候跟他斗智斗勇了,哪怕他是她的儿子。亲情也是需要智慧来维持和稳固的,不是吗?
一进工作室,谢晓晖又收到个不大不小的惊喜,哦不,是惊吓。
严峻站在接待桌边跟小顾说着什么,见她进门就一脸古怪地迎了上来,指指头顶的方向低声道:“老板,有访客到,在你的办公室里等你。”
“在我的办公室?”谢晓晖闻言一皱眉,“谁啊?”她不喜欢随便带人进自己的办公室,更别提是在她本人不在的情况下了。
“她说她是你嫂子,”严峻当然知道她的习惯,无奈地朝接待桌边的小沙发侧了侧头道:“我请她坐这儿她不肯,非要到你办公室等你,还说有要紧事跟你谈。”
“我嫂子?”谢晓晖先是一愣,但稍一琢磨就知道来人是谁了。妈蛋,这个女人竟敢自称是她嫂子?太不要脸了!
严峻见她面色难看,试探地问:“不是你嫂子?还是你压根就没嫂子?那,要不要我去跟她说你今天不进来?”
“不用了。”谢晓晖阴沉着脸抬了抬下巴道:“她看见了。”
严峻扭头一看,果然在栏杆边看见那个不速之客正笑眯眯地垂头看着这边。
“以后要是再敢随便放人进门,你就给我滚蛋!”谢晓晖指了指严峻的鼻子,一甩头就上楼了。
严峻目送着她上楼,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就该干嘛干嘛去了。反正滚蛋二字是谢晓晖的口头禅,他早就听皮了。
不用猜,谢晓晖就知道这个女人来找自己作甚,俩字:借钱。如果非要用四个字来形容的话,那就是:哭穷,借钱。真是日了狗了,住着价值上亿的豪宅、坐着不少于百万的豪车,这个女人竟然还有脸来跟她哭穷。人心无耻啊!
上楼的时候她又想起前些日子的另一件事来,顿觉心口更堵。
上个月十七号是谢家大姑娘的忌日,一家人按着往年的惯例去扫墓,谢晓晖当然也去了。对这个从未谋过面的姐姐,她没什么感情,但每每看到父母哥哥伤心的样子她也会觉得难过。
让她没想到的是那天谢允泽竟然也去了,要知道这家伙自从跟着他妈妈过之后就几乎再没出现在这种场合里。不过没过多久她就弄明白了他会到场的原因,敢情是来跟她拉近乎的。
在母亲王含韵明显得不能再明显的暗示和撮合之下,谢允泽不仅对她就上次在谢家恶语相向的事道了歉,还处处做小伏低、曲意逢迎,时不时还穿插一段怅然忆往昔的桥段,虽然弄得她哭笑不得,戒备心陡升,但多少还是有点心软了。这个侄子与她毕竟很亲密过的,她至今还记得有一次她牵着他的小手到超市里瞎逛了一下午,回到家后小家伙累得站在地上上半身趴在沙发上就睡着了的可爱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