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芳,她怎么了?”梁端重提旧话,问得很小心。
谢晓晖吸了口气又重重呼出,沉声道:“你知道这次我嫂子为什么铁了心要跟我哥离婚吗?”
梁端摇头,这种事他怎么会知道?多半还是因为袁芳和谢允泽吧。至于谢晓晖的答非所问,他知道她的这个开头肯定是整件事的前因。
“她,”谢晓晖沉吟了一会儿,皱着眉道:“前些日子偶然发现袁芳给自己买了块墓地。”
“啊?”梁端一呆,不明白怎么忽然就扯到墓地了。
“夫妻合葬墓。”
梁端看了看电脑屏幕,确定自己没理解错,于是更懵了,满脸的问号。
“啧!”谢晓晖拿了根薯条朝他扔过去,懊恼地道:“你说夫妻合葬墓是干什么用的?”
梁端又呆愣了片刻才俯身捡起掉到地上的薯条,难以置信地看着她问:“不会吧?是她和……”他没说下去,指了指书房的方向,意思是谢正泽他爸。
谢晓晖很无语很肯定地点了点头。
“她疯了吧?!”梁端的眼珠子快瞪出来了。
谢晓晖赶紧抬手压了压,示意他轻点,道:“前年她大病了一场,很严重。唉,我不知道,我们都不知道。难怪那年她消失了好长一段时间,连我妈都说耳根子清净多了,再出现的时候不仅瘦了还老了不少。”
梁端没吱声,目光在电脑和她之间飞快地游移,生怕错过她的话和表情。
“应该就是那时候她给自己买的墓地,大概是觉得自己会熬不过来吧。”谢晓晖的心里有点不是滋味。这个女人以前但凡遇到点事都爱到谢家来蹦跶,谁会想到她得了这么一场大病,甚至连墓地都买好了,却从没在谢家人、至少是除了谢浩淼之外的谢家人面前透露过半个字。
梁端也皱了皱眉,与谢晓晖一样觉得既意外又感慨,不过更多的还是困惑,就问:“可是她为什么要买夫妻合葬墓?”
谢晓晖摊了摊手道:“这就是问题所在了。不是她的,是我哥的。”
“不会吧?”梁端再度吃惊,“难道是你哥同意的?”
谢晓晖讪讪一笑道:“他说他当时看她病得很重,想安慰安慰她,免得她想不开、不配合治疗,所以才同意的。”
“……”梁端哭笑不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无语吧?”谢晓晖看懂了他的表情,她刚听到时也是这表情。“还有更无语的呢。你知道她当初怎么会同意跟我哥离婚?”
梁端赶紧摇头。还是那句话,这种事他怎么会知道?更何况那时候他还不是她儿子呢。
“其实这个问题以前也挺困扰我的,”谢晓晖道:“我一直不明白就袁芳这死缠烂打的劲儿,当初怎么会同意跟我哥离婚的?今天总算是弄明白了。我哥那单位原先是国企,转制后变成股份制企业,那时候他刚当上总经理不久,遇到很多困难,内外交困。就算是谢家长子,但在商业方面我们家帮不到他太多,而他当时年轻气盛,是最有事业心的年纪,一门心思地想闯出点名堂来,根本不能接受失败的结果,所以就想到找外援来帮他和他们单位脱困,与此同时呢,他和袁芳的矛盾也越来越多。这个女人实在不是个贤内助。”最后这句是她自己的评语,但她能从哥哥的话里听出这意思。
梁端明白了。
“跟袁芳离婚的时候,袁芳跟他讲,离婚不离家。他,答应了。”
我艹!梁端腹诽。
虽然现在说得平静,但谢晓晖的心里那种乍一听到这事所产生的荒唐无比的感觉还是一点都没淡去。她喝掉杯子里的酒,自己又去冰箱里拿了一瓶过来。
梁端担忧地看了看她,但并没阻止。这么具有颠覆性的消息任谁听到都得好好消化一阵子,更何况是一直对袁芳很看不上眼的谢女侠呢?“少喝点,你准备明天跑半马吗?”他警告了一句,然后又问:“这些都是你哥告诉你的?”
“墓地的事是我嫂子说的,说的时候哭的哟……她嫁过来这么多年,我从没见她情绪这么失控过。那么好面子的一个人,”一提起这个,谢晓晖依旧忍不住要叹气摇头,“可想而知这件事对她的打击是有多大啊。”
“她怎么会知道袁芳买墓地的事?”梁端是个注重细节的好孩子。
听他问到这个,谢晓晖的表情变得相当精彩,最后才讥讽一笑道:“她闺蜜的父亲过世了,年前去落葬的时候看见的,就在同一个墓区里,你说巧不巧?真是人在做天在看啊,不管什么事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梁端也觉得很奇幻。可不是吗,真是巧得不能再巧了。他的父母都葬在海城近郊的一个墓园里,每年他至少得去两次,所以太清楚要在墓碑林立的公墓中偶遇一个“熟人”是有多难了。
谢晓晖甩甩头,把满脑子的奇思怪想抛开,接着道:“我当时听了觉得这事挺蹊跷,就算袁芳再怎么放不下跟我哥的那点事,也不至于这么丧心病狂吧?除非真的脑子坏了,连最基本的伦理道德都不顾了,不然怎么可能这么做?所以我就去问我哥到底知不知道这件事,于是就扯出了这么一段陈年旧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