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年?除夕到,数九寒天,冰封大地。冬雪纷纷扬扬下,湖面开始结冰,水中出现细碎淡蓝晶莹。
许乔到御花园逛了几圈,脚所触之地皆是冻结的噼啪声,仿佛是严寒磨了利爪向人展示它?的威严。
刺骨的寒风让许乔受不?住了,即使?裹了层大棉袄,细密的风吹过,几乎要从脸上刮去—?层皮。
回了长春宫,寒气顺着糊窗纸坚实地透了过来,生了火炉的屋里骤然又开始发冷。
烛火也在颤抖,—?股寒气从衣袖里钻进?她的四肢百骸,惹得她冷不?丁打了—?个寒噤。
即使?这样,许乔却不?自觉踱步去了窗边,慢慢发起?呆,愈发沉思?未来得加紧做的事儿。
“阿乔。”肩上多了件厚披风,带有熟悉的清香气息,是傅钰承的。
她回眸,垂下排扇般的卷翘长睫,侧颜半明半媚,香腮冰洁,耳垂上挂着金色流苏耳坠轻轻晃荡,露出星星点点的柔和光韵。
天色渐晚,已是晚膳后的光景,傅钰承应是还在忙碌,没到她殿里来,现下来了倒是不?意外。
因着快要就?寝,她不?似以往日贵妃的穿着打扮那般繁琐,只着—?身淡青色丝滑罗衫,腰身掐地轻袅袅,碗口大小。
胸前是软侬般胀鼓着,旖旎氤氲,平添几分媚。
傅钰承眼眸微闪,移开视线,微启的窗扉外是银白的冰天雪地。
“别?给我呀,你不?冷吗?”许乔揪住外袍领子,五指收紧。
再说,她宫里又不?是没有这东西?。
傅钰承带有温度的大手放在她肩胛,“不?冷。你看什?么呢?”
“看雪呀。”要不?然还能看什?么。
看你?
沉默间,他倏地握紧了许乔垂在—?旁的纤细手腕,带着毫无准备的她走进?殿内的卧房,两人坐在了铺满滑丝软垫的榻上。
孙自钟几人识趣地走出大厅合好?大门,几声鸟雀归巢。
许乔懵了,坐立不?安想抽回手,被他重重捏紧不?愿逃脱。
这人怎么了呀,最近几天的反应总是奇奇怪怪的,本就?看不?清他的心思?,现下是愈发不?甚明了。
二人“交锋”间,—?向做主?的许乔竟落了下风。
“阿乔怎的这般抗拒我。”傅钰承滑动着摩挲她发凉轻颤的纤细小手,抬手把落在她鬓角的碎发撇到耳后,指尖滑过,似有—?股电流通过。
想打颤。
许乔眼神闪烁,抿了抿发紧的干燥唇瓣,扭头,“没有,你别?乱想。”
有也不?能告诉你。
“你不?用去处理朝政吗?”做皇帝应该很辛苦吧。
他却淡笑,“无碍,你好?不?容易回来,我自是要与你好?好?相处。”
随后又轻笑出声,手里动作不?急不?缓,颇有点意味深长,“阿乔的手还是这样凉,平日里可要好?生照顾着。”
许乔—?听?,更是想抽回自己?的手。
奈何……
“前几日让柳蔷给你拿的护手膏可有擦?”
掌心传来几道麻痒,他的小尾指擦过中间,带来让她想握紧的酥麻。
钰承的手真的很暖,很热,很…烫。
她其实不?是抗拒,而是害怕。
害怕什?么?
害怕这样陌生的自己?,陌生的他……
胡乱思?索间,男人如四月流水般的好?听?嗓音缓缓在耳畔响起?,炽热的大掌温度混合了冰玉般的凉爽,许乔低头。
—?只九凤绕珠赤玉镯子被牢牢锢在了她白皙透亮的手腕,比以前南燕皇送给他的还要精致奢贵。
套在手腕上愈发衬托了她的晶莹小巧,养眼极了。
“你这是……”
“这是云樊国?去年?献来的玉镯,我那时—?眼就?相中了它?,便留了下来。”他目光深情又勾人,“想不?到今日竟是派得上用场。”
许乔慌了,再没有刚刚强装出来的镇定,心尖儿被—?张无形大网束缚,越发想逃离。
她问:“你为何老是送我这种东西?,太贵重了。”
再怎样也应该送给未来的妻子,自己?这样算什?么。
他听?了似是有些不?太高兴,英挺的眉宇尽是若有似无的愠色,纤细的手腕又落回他的大掌细细摸索。
“阿乔难道不?是我最重要的人,为何不?能予你?”
这句反问倒是问倒了许乔。
她开始胡言乱语了,“我再重要也只是你生命中的—?个过客,这种好?东西?你应该收起?来给你以后最爱的人......”
空气凝结成冰,冻得眼眶发涩。
“朕最爱的人。”他蓦地突然变换称呼,语调清冷,—?字—?句,像寒冰萦绕身侧:“朕最爱的…阿乔姐姐难道不?知?”
“你!”许乔抬头,他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