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近枫嗤笑一声,道:“眼热也没什么稀奇的,人哪儿有不嫉妒的。你要想生就生呗。”
苏丁心底升起浓重的无力感和颓唐感。
当着他和当着周秘又不一样,她又委屈又愤懑的道:“我倒是想生。”
许近枫又看她,问:“你这话里有话啊,你想生却不能生?谁的问题?赵朝不能生?”
苏丁真是恨得要吐血,她道:“你别凭白诅咒人,有问题的是我。”
许近枫很明显的愣了下,问苏丁:“你检查过了?”
苏丁摇头。
许近枫骂她:“没检查你凭什么说是自己的问题?谁特么没事诅咒自己有病?
你要真担心,我带你去医院做个彻彻底底的检查。没问题就罢了,有问题也无所谓,你还这么年轻呢,怎么不能治好了?
就算,我是说就算,有什么万一,大不了做试管呗。”
苏丁仍旧不看他,有些懒懒的道:“我的事不用你管,倒是你,你喜欢孩子吗?”
许近枫摸了摸下巴,意味不明的笑了下,道:“我又没有孩子,喜欢不喜欢的,不得试过了才知道吗?”
苏丁沉默半天,才问:“那你和方怡当年……那个没能留下的孩子,你是不是特别遗憾啊?”
“遗憾个屁,我那会儿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呢,养孩子可不是养猫养狗,那是一辈子的事,我可没那个闲情逸致,也没那个精力。
再说了,我把你从小养到大已经够够的了,都不知道操了多少心,生了多少闲气,好不容易养大了,结果养出了个白眼狼。
我还养什么孩子?”
苏丁难得的不和他犟嘴,沉默了一会儿又问:“这么些年,你在外头,就没有什么沧海遗珠?”
许近枫很坚决的道:“没有。”
苏丁强笑了下,道:“你就这笃定你的措施做得足够到位?就没什么意外?世间事哪有什么百分之百?万里还有一呢。说不定你不知道的地方,就有个小生命……”
许近枫嘲笑她:“你是不是傻啊?哪个女人会为我这样的人生孩子?就算有,也早进手术室了。”
………………………………
苏丁心里一阵绞痛。关于那个孩子,她从来没有试图和许近枫讨论过。
难得今天有这样近距离的机会,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冲动,想问个清楚明白。
她哑声问:“要是……真的有过呢?你就不心疼?”
许近枫奇怪的看她,道:“苏一丁,你今天脑子不正常啊?哪儿那么多如果、要是、假如?还有啊,我什么时候教过你这么没规矩?说话的时候你不能瞅着我说吗?”
不能。
苏丁死死掐着自己右边的脸,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就是不肯把脸转过来。
她道:“今天周秘还说,咱俩之间到底多年的情份,我也的的确确拿你当成最近的亲人,有些事可不就得问你吗?你要是不愿意答,我只好去问别人。”
许近枫啧了一声,无奈的道:“我也真是服了你了,也就你们女人天天这么多问题。
行吧,你要想知道我就告诉你。
不过丑话说前头,这只是我一家之言,只代表我自己扭曲的三观,不一定就是正确的。你听听就好,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苏丁用力的点头。
他还真有自知之明。
许近枫道:“你说的这问题,我从来没想过。”
“那就从现在开始想。”
“当年和方怡吧,年轻,一冲动就做了,也没想过什么后果不后果。
那个孩子来得不合时宜,何况到医院的时候已经确定保不住。
我没什么想法,就觉得大概老天知道我是个浑蛋,所以对我挺仁慈,没了就没了,挺好。”
苏丁眼里有热泪滚出来,她不敢闭眼,就使劲瞪着眼眶,不敢发出一丁点儿声音。
实在忍不住了,她就咬着自己的手指头,故作镇定的道:“和别人的呢?”
许近枫有些烦躁:“和别人,没有。”
苏丁含着眼泪讥嘲的笑了笑,道:“我不信。”
许近枫道:“爱信不信,我说你别没完没了啊。”
苏丁咬得手指都疼木了,才又问:“我呢?”
她费了极大的勇气和力量,也只敢问出这两个字。
不敢听,不忍听,也不想听,她闭上眼,好像这样就能把他排斥到自己的世界之外,给自己以绝佳的保护一样。
许久,也没听见许近枫的回答。
苏丁以为自己的祈祷有了效应,真的没听清他说什么。
其实过去了就都过去了,是她自己废物,竟然半生都迈不过去这个坎。
她自己迈不过去也就算了,不该把无辜的赵朝牵扯进来。
周秘有句话说得很对,赵妈妈是一定会催她尽早生孩子的。
她瞒一个月,瞒两个月,现在已经半年多了,她还能拖延到什么时候?
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下来,苏丁假装倦了累了,把脸埋到自己搭在车窗边檐的右手臂上。
车子一个急刹,许近枫骂了一声“握草”,重重拍了下方向盘:“特么的会不会开车,你倒是左转啊,绿灯不还亮着呢吗?”
自始至终,他什么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