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进了这场子还装什么纯?”梁子硕目光落在她脸上,江鹊这双眼睛不染杂质,很清澈,却偏偏让人有种玷-污的错觉。
江鹊在沈明懿的公司里有三个年头,他也在这多年,沈明懿这公司里,什么内-衣模特,私-房模特,无非谈妥了钱就行,他是摄影师,也有的是女人巴结他,以求博得沈明懿那些人的注意。
还没他拿不下的女人。
于是梁子硕心气更直,“你家欠了那几百万,凭你当模特一个月三千块钱,要还到猴年马月?我帮你一把,早点还清了,不好么?”
“……”
“沈明懿还没带你陪过别的,第一次,十万之内,你开个价。”
梁子硕自认为自己有足够自信的资本。
江鹊脸色瞬间煞白,垂在身体两侧的手冰凉,其实这样冒犯的话是很让人生气的,但是江鹊没有生气的资格,也没有撕破脸皮的资本。
在江鹊的认知里,弱者是没有尊严的,也是可以被人羞|辱的。
尊严,也要掂量自己的身份。
要是梁子硕跟沈明懿泼一通脏水,指不定又给沈明懿留了把柄。
“我不做的。”
话在唇舌间嗫嚅半天,最终细如蚊讷。
正巧这时,沈家的管家容叔拎着水壶出来浇花,他往这看了一眼,梁子硕以为如芒在背,头回在女人身上吃瘪,偏偏又不是什么他配不上的女人。
就是一个出身十八线村子里的“负豪女”,当女朋友都不配。
被她这样拒绝,又恐被容叔听到,多少有点恼羞成怒的成分。
梁子硕冷笑,“江鹊,别以为自己对沈二少多特殊,哪天你这清纯人设翻了车,你求我上我都不上。”
“谢谢。”
“……”
这女人好像都不知道什么叫羞辱。
说再难听的,也能安安静静站在那,一言不发。
这种女人,能让人有什么兴趣?
沈明懿留这样的女人在公司,也是倒胃口!
江鹊终于松了一口气,抬起脚步走向洋楼。
容叔看了她一眼,“警|察在客厅等了,你去吧。”
“谢谢容叔。”
梁子硕正要走回车上,结果一拐角,看到一抹身影正坐在庭院一树下的石桌旁喝茶。
刚才都没看到这里有人。
梁子硕又看了一眼,身上泛起冷汗。
竟然是沈清徽。
距离实在不算远,梁子硕脑海里第一反应:他在这多久了?刚才那些话……听进去多少?
人在不远处,不打招呼是不行的。
他端坐在一处庇荫下,茶杯热气袅袅,山上的夏天凉爽,举手投足随意却斯文。
恰好这时候,沈清徽端着茶杯往这看了一眼。
那眼神明明只是平静地一扫,却突兀让人心口发颤。
关于沈清徽的消息不少,梁子硕也听说了一些,沈老爷长子早逝,留下两个儿子,但至现在耄耋之年也没有放权,也侧面说明对这两个儿子不信任。
沈老爷对沈明懿宠爱有加,自然有外人以为沈明懿才是未来的掌权者,就算他不学无术,但身上有个“沈”姓,又是沈老爷的独孙,跟他总不会错。
也据传,沈清徽虽鲜少插手沈家公司的事情,但他手里位置也足够让沈家翻了天。
只是这豪门的消息,半真半假,都是旁人传来的。
外人,参不透,还是放尊敬些为好。
梁子硕头上的薄汗更冷,硬着头皮打招呼,“沈先生。”
沈清徽只点了点头。
梁子硕想去寒暄几句,结果才刚抬腿走过去,沈清徽搁在桌上的手机响了。
他拿起来接听,梁子硕干咳,然后佯装看风景。
“在我这,犯错没有第二次,如果有第二次,我只能让他跟那些破事一起消失,”沈清徽执起茶壶倒了杯水,茶水声清脆,他声音温和却带着寒意,“既往不咎不是我的风格,在我这,说错话,做错事,要付出代价,不是么?”
偏偏这时一阵风吹来。
梁子硕汗毛倒立,他余光悄悄看了一眼,这话不是跟自己说的。
可是却让他有种诡异的错觉,这话,像意有所指,可梁子硕转瞬又想,怎么可能。
肯定是自己多虑了。
沈清徽挂了电话,客气一笑,“见笑了。”
“没事没事,我是过来送个朋友。”
“是吗?”沈清徽倒了一杯茶,“要不要尝尝?”
梁子硕受宠若惊,赶忙在旁边坐下,品了一口,装模作样奉承,“这茶,看着茶水清透,一看就是好茶。”
“茶倒是不贵,友人送的,贵的是这杯子。”沈清徽轻描淡写一句。
梁子硕又端详,就是一玉瓷色的直口杯,花纹都没有,看起来平平无奇。
梁子硕干笑,插不上话。
沈清徽似闲来无事,他又倒了杯茶,慢悠悠说。
“这杯子,是我在欧洲旅游时淘来的,别看它普通,材质却是上好的,有人说这杯子也就是个地摊货,其实我拍来时有六位数。”
梁子硕心下一震,拿杯子的手稳了稳。
沈清徽又说,“我倒是想起一句话。”
“您说。”梁子硕鼻尖冒了点汗。
“不悔自家无见识,却将丑语抵他人,”沈清徽笑了笑,如清风朗月,“不打扰你去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