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样单纯的、怀有希望的眼神,让沈明懿短暂地想起了以前的自己。
可惜沈明懿不是江鹊,他早就没了希望。
沈明懿的生活就是一滩烂泥,他把江鹊也拉入泥中,却不料江鹊不是泥,是光。
让他漆黑的生活里,多了那么一点点,算是明亮的光。
宋泽贤手机没电了,屏幕黑了,宋泽贤骂了句脏话,拨弄了一会,让人送来了充电线,再给沈明懿打过去,沈明懿说乏了,晚点再说,末了,沈明懿还说了一句——
“谁碰她,手剁了。”
“你认真的?”宋泽贤开了个玩笑。
“我不像?”沈明懿冷笑一声,眼睛盯着宋泽贤,像一只疯狼,“你也别给我打她主意。”
是沈明懿眼神太狠,还是这一点都不像玩笑?宋泽贤打了个哆嗦,然后打哈哈带过去,说让沈明懿早点睡。
沈明懿冷哼一声挂了视频,才挂了电话,沈明懿从口袋里摸出来一根链子。
细细的银链子,缀着几颗钻石,泛着冰冷的光。
像项|圈,要是贴合在江鹊纤细的脖子上多好看。
他是恨不得把江鹊拴在身边,可惜也没人知道,他在沈家的地位,也并没有那外人看的那么光鲜。
沈老爷子那么注重沈家的名头,是连老宅的布置都仔仔细细请了人来看风|水说旺财的,能看得上自己这出身?
想拴住江鹊,怕是现在也没资格。
他不是江鹊,但他想把江鹊留在身旁,让她做他烂泥里唯一的光。
沈明懿冷笑一声。
宋泽贤倒是愣了好一会,似乎在回味着沈明懿那句话有几分认真。
但这肯定是不能细想的,因为每回细细一想,都想到沈明懿不要命一样,回回不都是因为谁看了江鹊一眼,谁碰了江鹊一下?
与其说是得了个趁手的玩具,反倒不如说是一种偏执疯狂的占有。
宋泽贤被自己这个想法吓得不轻。
江鹊就低着头坐在那,宋泽贤可是不再敢乱欺负江鹊,胡乱说了句沈明懿应该就在西雅图呆半个月,让她这些日子把巴黎皇宫的顶层打扫干净一些,省的沈明懿回来了不高兴。
江鹊应了一声。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屏风门突然被人推开。
宋泽贤有点不耐烦,一抬头,没想到进来的人是陆景洲和沈清徽。
宋泽贤怵了一下。
陆景洲和沈清徽的圈子,跟沈明懿的小圈子是差了十万八千里,换句话说,后者跟前者根本没法比。
后者都是些年轻气盛的富二代,拉出来能担事儿的没几个,前者可都是商界的神话。
这两年,宋家与陆家算是有不少合作往来,加之宋父身体每况愈下,总想在自己退位前给宋泽贤安排好后路。
宋家是够不到沈清徽的,也就只能勉勉强强仰仗一下陆家。
宋泽贤忙起来打招呼,这也算是他头一回见沈明懿这个三叔,先前有听沈明懿说他三十五,但是看他矜然优雅,黑色长裤,浅米白色的竖纹休闲衬衫,袖子半挽至肘间,露出的手臂隐着青色的脉络,线条结实而利落,说二十六七也信。
一双眼睛,平静,看不出喜怒,是有那么一刹那,给人一种他很好说话的错觉,但他绝非善类,那种骨子里的冷寂,仿佛是沈家人的遗传。
更何况,这是一个三十五岁的男人,可不是什么年轻人,那目光深邃,好像只看一眼,就能将人的心绪看穿。
宋泽贤的笑有点僵,“陆总,沈先生。”
江鹊更低着头,不敢去看来的人,那空气中萦浮的檀木香,惹得眼眶酸酸涨涨,好像刚才沈明懿那一通视频电话,瞬间将她打回了原型。
沈清徽是一缕春风,可活在隆冬的人,雪融了,是会怯怕露出原本的赤|裸的身体。
“早些日子听家父说陆总开了这个茶楼,今天顺路一来,陆总真有眼光。”
宋泽贤还不会怎么奉承,尤其是在这两个不苟言笑的男人面前,笑都是干巴巴的。
“闲来没事图个乐子罢了,”陆景洲淡然一笑,“这位是?”
“哦,是沈明懿的朋友。”宋泽贤有种错觉,是一束锋利而冷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但是抬眼一看,是沈清徽看了自己一眼,他吸了口气,只当是错觉。
但心下思来想去两次——自己都压根没见过沈清徽,何谈得罪?况且今天也是头一回见。
“陆总,改日开业我再来送上大礼,我先不多打扰了。”
宋泽贤只觉呆在这屋里都让人压抑,赶紧找了个藉由走人。
只是走之前,他回头看了一眼,沈清徽的视线落在江鹊身上,那眼神分明少了冷意,但也说不上是多柔软,宋泽贤只当是自己被沈明懿那一句恐吓吓得,怎么看谁都觉得对江鹊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