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回答也?算是再可?信不过的承诺,他永远不会责怪小世子什么。
曲丛顾说:“我最近总觉得,你生?我的气。”
朱决云伸手替他整了整衣襟,将他抱进怀里拍了拍后背,说:“这两?天有些累。”
若是平时,他绝对不会把?累说出来,可?是为了不让小世子多想,也?只能拿出来解释一番。
曲丛顾说:“有些事你可?以交给旁人来做,他们都敬仰你,等着为你效力?,何必非要亲力?亲为。”
“好。”朱决云这样应。
可?是他这样应,两?人都知道这是为了让对方安心罢了。
朱决云心太?高了,他始终不肯信任何一个人。
他骄傲到冷漠,也?冷漠到失去人情。
这么多年来也?只有小世子顶着风霜去撬他的心,撬出那么丁点大的裂缝,也?只够他自己钻了进去,再容不下别的东西。
朱决云将他拉开?,端详了下他穿着妥当,温柔道:“今日便不送你,省得我脸色不好,又让你心思我生?气了。”
曲丛顾一直拉着的脸忽然笑开?了,责怪道:“你笑话我。”
今日走在路上,他又忽然想,或许这也?不是什么坏事。
朱决云并非一个人负重前行,他就算再孤高,也?还有自己陪着,也?省得多了些陈清、王清、柳清什么什么的乱七八糟的人来插一脚。
凛冬将至,漫天飞雪。
一行人均身负不俗修为,名川大江不过十日便访过一个遍。
高山之上飞雪眯眼,狂风呼啸卷集。
曲丛顾穿着翻毛对襟,冻出两?团红脸蛋,眯着眼往上看。
一个弟子道:“掌司仪,大家已经找遍了。”
“后山呢,”曲丛顾问,“都找了?”
弟子道:“都找了。”
曲丛顾皱了皱眉头,又不死?心地往上看。
他刚刚从?山尖上下来,俯瞰大地,只能看到一片白雪皑皑,四处都被冰雪覆盖,什么都找不到。
弟子又道:“刚遇见一个捡柴老农,说是听说下面的村子里新出生?了一只三只腿的羊羔。”
曲丛顾马上道:“你不早说!”
一行人便又马不停蹄去寻这只羊羔。
这数十日也?都是如此,听了什么轶闻都赶紧去找,往往也?都是一场失望。
今日也?是如此。
他们到时,羊羔已经被宰了,只见了羊圈外一小摊血。
本来嘛,三只脚的羊,也?是活不长的,农家也?根本不会留下。
那就不会是征兆了。
曲丛顾真?的有些着急了,不知该如何是好。
当晚下榻农家,又得了一封飞信。
是朱决云将声音凝注进了信封之中?,一打开?便能看见那字迹浮现在半空中?,耳边听见他的声音。
说得也?都像往常一样,只说伏龙山一切如常,让他不要忧心,征兆就算找不见也?没关系,不用?着急。
他本来就不是很多话的人,信送得频繁,可?是话都是那两?句,没什么新鲜。
曲丛顾来回地看了两?三遍才熄了蜡烛睡下。
夜里也?睡得不熟,梦里还在找征兆,做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稀奇古怪的梦,醒来的时候不光没休息好,还觉得很累。
天边破晓,红日从?地平线冉冉升起,阳光打在雪地上,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他们又出发了。
这一路上没有见到武修魂修的人,也?没见到别人在找,曲丛顾心里有些慌,总担心是找错了方向?,不得其法。
当再有人问‘接下来去哪’时,他说:“我们去城中?。”
离这里最近的是名叫广林城,并不很大,却?也?算个枢纽,有不少江湖客再次来往。
曲丛顾还是少年公子模样,穿得讲究,却?带着一群佛修入城,这样的搭配挺奇特,引起不少人暗暗打量。
城里的风雪小了很多,他将毛领放下来,拦下一个妇人问了问路。
“这城中?最大的酒楼是哪?”
那妇人拘谨道:“你往前走,站在路口往左便能看见,名叫‘隔世楼’。”
曲丛顾道谢,然后沉着脸出了口气,对身后人道:“我们走。”
有人的地方才能有消息,他心里虽然急,还是决定找个地方听听风声。
隔世楼是一座二层小楼,上面挂着一面酒旗,上曰‘现沽不佘’,已经掉了颜色,随着风飘荡着。
确实生?意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