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姐姐,不要!”小青退了几步,不肯上前。
白素贞忙将她推到床边坐下,扶起张玉堂,把她双手抵在张玉堂后背上,急道:“事到临头需放手,小青,再不动手就晚了!”
小青面色惨然,犹豫不决。
白素贞只得暗捏指诀,一掌拍在小青肩头,喝道:“忘字心中绕,前缘尽勾销!”
一掌拍下,小青脑海一空,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抽离了出来一样,虚空中生出一个忘字,沿着她手臂渡入张玉堂体内,渐渐消失不见。
一个字,耗尽了小青浑身力气,抵在张玉堂后背的双手不自觉软了下来,整个人失魂落魄,坐在床前。
“小青,好了。”白素贞看她模样,心中不忍,轻抚她双肩,不住安慰。
小青啜泣着小心将张玉堂扶到睡好,两人这才一步三回头离开张府。
回到家中,小青心情不佳,自去房中休息了。
白素贞安慰了两句也回到自己房间,见许宣正好整以暇坐在桌前,便道:“官人怎么还不休息?”
许宣道:“娘子没回来,我哪儿有心思休息,事情如何了?”
白素贞点点头,叹道:“忘字心中绕,前缘尽勾销!事情成了,青儿心中自是不舍,妾身担心夜长梦多,就骗她张公子身旁油灯就是他的命灯,灯灭人亡,多方催促,才逼她下定决心。只是……我看她伤心欲绝的模样,不由思及我俩以后的日子,心中忐忑不安,唯恐步她后尘。”
“还有……我们这样做虽然也是为了青儿好,但妾身心中总是有些过意不去,感觉很是对不起青儿。”
“娘子!”许宣扶她坐好,宽慰道:“娘子勿忧,一切有我在,定不会有什么事的。青儿与张玉堂的事,即便我们不让周鸿用蛇毒将他毒倒在床,也不用轮回幻境扰乱青儿心神,他日二人也必如幻境中演绎的一般,只能阴阳两隔。”
“可惜我这轮回幻境终究是偷学的,又是凭借这六颗珠子施展,比不得法海的紫金钵盂,不然,只需以幻境就能点化青儿,也不必费这么多手脚。”
“官人,你常说天道五十,大衍四九,万事皆有一线生机,难道青儿和张公子真就一点机会也没有了吗?”
由此及彼,推己及人,白素贞自己和许宣也是人、妖相恋,再想想今夜小青伤心欲绝的模样,不由心有戚戚。
许宣明白她的心思,忽然一个念头冒上心头:自己和白素贞注定要被法海拆散,如今自己种种作为不也是逆天而行?既然如此,为何在小青与张玉堂的事情上又拘泥于原剧了?一只羊是赶,一群羊也是放,都是逆天而行,虱子多了不痒,又何必束手束脚?
此念一起,胸中顿生豪气,便道:“其实……说起来,青儿和张玉堂也未必没有再续前缘的可能。”
白素贞闻言一惊:“官人此话怎讲?”
许宣道:“前世百次回眸,才得今生一夕之缘,张玉堂与青儿缘分浅薄,又**凡胎,受不得她体内妖毒,所以,才只有月余的夫妻缘分。不过,张玉堂原本就是上界仙童转世,也算是有仙根的,前缘尽消,也算功德圆满,将来或许也有踏足仙道的可能,况且,若是有朝一日,青儿得成仙道,蜕去妖身,未尝不能再入凡间渡他成仙,再续前缘!”
白素贞听他这么一说,心中总算好受了一些,犹豫道:“官人,若我将颈上仙丹给青儿,你觉得……”
许宣一愣,想不到白素贞竟然有此想法,以他如今的修为自然比张玉堂强上百倍,仙丹白素贞随身佩戴许久,体内妖毒想来也早已除尽,若是给了小青,自己也是无妨。
最关键一点是……如今他对那位菩萨并不是那么信任,她送的东西,难说没有什么猫腻!
“娘子,仙丹是你的,你若要送,那便送好了,只是如今我们一番行动,青儿已经慧剑斩情丝,若是再横生枝节,只怕反倒不美,不如等些日子再看看,要是青儿依旧这般模样,再送她不迟。”
白素贞见许宣并不反对自己把菩萨亲赐的仙丹送给青儿,感激他的理解和体贴,心中内疚也消散了许多,只想着过几日若小青依旧为情所困,便把仙丹给她,不管后面到底是再续前缘还是潜心修行,都由得她了。
“好了,娘子莫要多想,依着青儿的性子,这事想必很快就会过去的。”
两人正说话时,忽然隐隐听到隔壁有哭声传来,白素贞叹了口气,说道:“定是青儿心中难受,官人,你先休息,我去看看她。”
来到小青房间,果见她一身贴身白衣,蜷缩在床榻角落,双手抱住两膝,低声啜泣。
见白素贞进来,小青鞋也不穿,唤了声“姐姐”,便一头扎进她怀中。
“好了,好了,别哭了,都过去了!”白素贞轻抚小青一头秀发,安慰道。
小青双眼红肿,泣道:“姐姐,我就是哭它过去嘛,我心里,我真的好喜欢张公子!”
“我知道,我都知道。”白素贞扶小青在一旁坐下,说道:“青儿,你想想,你这样做是救了张公子一命,也许你这样想,心里面就会好过一点了。”
小青仰头,收了收泪水,思忖片刻,说道:“是啊,我这样想,心里面好过一点了。可是姐姐,我还有没有可能可以再见到张公子呢?”
白素贞摇头叹道:“既然相见无益,又何必相见呢?何况,整个业障已消,反而对你的修行有利。明月不谙离恨苦,斜光引晓穿朱户,青儿,我和你修行千余年竟还逃不过一个‘情’字,那又与凡人何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