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明枝挑几筷子菜给他敬过去,“今日去上书房的时候皇兄他们赶巧在说这件事,我想到外祖您年轻的时候也是戍守塞北的一员大将,应当同镇北侯有些交情……”她稍顿,“怕您为难。”
老容国公被她哄得眉开眼笑,饱经风霜的老脸上褶子叠了一层又一层,“都说女娃子最贴心,你同你母亲小时候简直一个样!”
“那外祖对这件事情怎么想?”
“镇北侯那一家子安分得很,前几年四公主不是还嫁到塞北白家去了么?何况白棣当年在我帐下打过杂,人是个厚道有礼貌的,生不出大野心。圣人削藩削的是不老实的那些,总之祸事轮不上白家。”
老容国公说着喝了几勺汤。
卫明枝静静地搅动几下汤勺,又开口:“时移世易,人心也会变的。想当初高祖初建卫国,分封王侯忠臣,迄今近百二十年,原来的名将之后生出异心的不在少数。”
老容国公也搅了搅汤勺,眸光幽深不知想到什么,最后只赞同道:“此言有理。”
卫明枝觉得她此行的目的达到了。
老容国公虽然不问朝政已久,但朝中人脉并不薄弱,若能提醒他留意镇北侯的异动,往后生乱的可能也会变得小一些。
说到底,做此盘算的根源还是苦于没有证据,而她的记忆是最不能为人所知的东西。
此行能换来这般结果已是最好。
卫明枝心情因此舒畅不少,用完午膳又陪着老容国公在院子里逗鸟消了会儿食,这才在老容国公的指导下练起枪法来。
枪是府里的兵器,比她那柄雁翎枪稍重上一点,寻常练习她都用的这种。
日色澄澈,空旷庭院里,绯红色衣摆晃荡交叠似翻出了一朵又一朵浪花,瞧着张扬而热烈。
“手腕发力。”
“步法尚可。”
“刺!”
……
几套枪法行云流水地练下来,她额上已尽是渗出的汗珠,甚至还有几缕汗湿的碎发贴在额角。
回过神张望一圈,卫明枝发现小饺子和无词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老容国公的后方了。
同小饺子满眼钦佩的神情不一样的是,无词见她瞧来只是很守礼矩地垂下头去,眸里的情绪也不甚明晰。
收回目光,她上前去细细听了老容国公的教诲,得到“下回亲自同你对战”的准允后,简直要喜上眉梢。
这京城塞北谁人不知,老容国公在战场上受伤后便鲜少与人动武,便是卫明枝这等“亲传”弟子也只能在他兴致好的时候同他对演一二。
直到在偏院泡完澡换好衣裳,她喜悦的心绪才稍稍平复下来一些。
推门而出之时,在外头的小饺子立即捧着香囊迎上来。
卫明枝取过香囊挂在腰上,瞥着无词站立的方向状似无意地问:“你们都用过膳食了吧?”
小饺子不觉有他,抢着答道:“回主子,用过了,只是无词公公说不饿,没怎么吃。”
卫明枝蹙起眉头,“午时都过了,不吃东西怎么行?”
“晨间用过食。”无词不咸不淡地回应。
卫明枝觉得他可能是没有食欲,要么就是府里饭食不合他口味。这两种情况都有一个最好的解决办法——
“听你口音不像是京城人士,应当还未尝过这里有名的菜食,正巧我今日有空,带你去试试。”卫明枝拍拍他肩膀,感受到手底下的人身子微不可察地一僵,她在心里叹口气,侧头对小饺子吩咐,“听者有份,小饺子,驾车去十里飘香!”
“是,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