罚抄的课业自然也是不能省去的。
卫明枝在彻底安下心后,搬了张椅子归置到书案另一侧,与无词一同应付起戚太傅的怒火来。
虽说只需抄写五十遍,可这一回的经文比上一回的长了一半不止,因此她也并没有讨着什么便宜。
侧殿内熏香袅袅,除却纸张翻动和偶尔的磕碰声,再无旁他声响。
又将一张墨迹未干的成品摆至手侧,卫明枝握着笔伸了个懒腰。
她与无词已经在这儿连着抄一个早晨的经文了,话都没说几句,实在是憋闷得紧。
思及此,她干脆趁着休息的间隙,右手抓笔、左手托腮,隔着笔架盯起对座的人来。
无词的骨相十分之标致,不同于寻常男子的棱角分明,他的骨相反倒更趋近于姑娘家的流畅柔和,看起来甚至有点阴柔;可那双颜色浓深的眼眸,眼尾处却稍稍上挑,瞧着矜贵又凌厉。
这样一副皮相,真真是应了古语那句:“彼其之子,美无度”。
卫明枝看得心痒,手也痒。
她刷拉地铺开肘边备好的白纸,笔尖蘸满墨汁便开始勾勒起心中的画像。
幼时学过几分画艺,可她那时也不知怎的,实在提不起那个兴致,每每都是敷衍了事,如今真可称得上是“技”到用时方恨少。
她还不由自主地想了想期盼中的无词的模样——
他必然是要吃胖了些的,瘦着瞧见叫人心疼;脸上还要带笑,那样漂亮的眼睛笑起来必定好看得不得了。
磨蹭半天,她终于把手中的画作给磨了出来。
她横竖观摩那画都觉得格外神似,一时迫切地想要听几句被画之人的称赞,于是屈起两指扣了扣无词面前的桌案。
无词闻声停笔、抬眸。
“殿下有何事?”
“你瞧!”
卫明枝兴高采烈地把画转了个方向推到他眼前。
无词望它良久,在卫明枝几次三番“怎样”的催促下,夸奖道:“这画真是别致,不落俗套。”
“是吧?我也这样觉得。”她被夸得喜上眉梢,大度地把手一收,“既然你这么喜欢,那我就把它送与你了。”
无词很懂礼地给她道了个谢,慢条斯理地卷好画纸,忽然问:“画中之人可是殿下自己?”
卫明枝被他问得先是一怔,然后便觉得兜头一盆冷水泼下,咬牙蹙眉,不是很甘心地反问:“这你是如何瞧出来的?”
他眸色微深,不着痕迹地抿开笑意,“画中人圆头圆脑,一看便很有福气。”
圆头圆脑……
卫明枝倒抽口气,被这个形容惊得满心不敢相信:“我哪里圆了?”
不对,某些地方圆圆地也挺好看。
由是她改口:“我的脸才不圆!”
无词端详着她的神情,不是很明白她的反应为何如此之大。
卫明枝却以为他是真的在测量她的脸颊大小,慌忙用手捂上,只露出一双眼睛,“我最近是吃得比较多,你,你你别看了!”
说罢便捂着脸冲出侧殿,一路冲到盼夏跟前:“替我收拾收拾,我要练武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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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练武,老容国公亲自允诺了要同她对战。不同以往的只是容小世子也被老容国公拎鸡崽似的拎到了空地附近。
“你给我仔细瞧着!就算武不出来,也得看个眼熟!”老容国公凶他。
容小世子苦哈哈地蹲在树底下,宛如一颗蘑菇,“祖父,就算我看熟了又能做什么?”
“三月初十的武考殿试你不去看?往后还有大大小小的练兵、比武,你一次也不去?”老容国公恨铁不成钢,“你若是不看熟,说不出几分道理,往后就算是去了这些场合,也甭跟人说是我孙子,我嫌丢人!”
容小世子彻底噤了声。
卫明枝练了会儿枪活动开筋骨,同老容国公过了几十回合的招,被后者诧异又自豪地赞许:“小九这武艺,几日不见,进步飞速,必定是在背后下了苦功夫。”
卫明枝方回神,她出了满身汗,脸颊也红扑扑地,闻得老容国公之言先是惊愣,而后羞愧。
“外祖谬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