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卯时的时候,密阁传来密报:右厥族于昨夜向齐境发兵。
北齐的密阁自成立起便只掌握在帝王手里,至于密阁的内部成员、密阁的隐藏地点以及密阁的运作方式,诸如此类的东西,更是非帝王不可知晓。
闻烈自登基以来几乎是掌控了一切,只除了玉玺和密阁。
——因此边关具体的发兵消息,朝廷大约会比他晚小半日知晓。
闻苏如此计量着,悄然把手中的纸条放在烛火之上,没一会儿那张写着军情机密的长条便化作了纸灰。
早膳时分,宫中来人。
自浴佛节之事后他便料到了这一手。
闻烈授意也罢、单纯的小宴也罢,那藏污纳垢的肮脏之地,他是决不愿她去走上一回的。
但是那个姑娘实在是固执可爱得出人意料。
她到底是不知道,闻家的人发起疯来会做出些什么事情。
可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在耳畔徘徊:让她去吧,让她也见识见识,你,你的曾经,与你流着相同的血液、更是相似的人……她总归要知道的,不是吗?就算是她因此弃你而去,也没什么可怨的,不是吗?
阻拦的办法有很多,最终他一种也没选。
大约是被那个声音蛊惑了罢。
不会有事的。闻苏心想。
自他返齐以来,朝中势力已被他暗中掌握了近半,兵权也左右辗转拿到了手,右厥族发兵更是他悉心半年推波助澜的结果,待战事平息,北军返京,这皇城便会又一次迎来如同数年前一样的腥风血雨。为此他还提早在宫中埋下了许多暗线。
若他的阿九真在宫中遭遇什么不得已的情况,事到临头会有人出手。
更何况凑巧的事情还有右厥族发兵这一件,要是善加利用,也是极好的一着棋。
只是。
只是。
他恍然记起来这熟悉的不安难耐的感觉,早在南卫时他就曾经遭遇过。那还是在深入飞鱼会窝巢的时候。
总有法子既能不吓到她、又能让她慢慢接受的。
他总能找到的。
找不到,一直瞒着她也没什么大不了。
可他怎么能生出先前那种伤害她的念头呢?
闻苏蹙眉,厌弃地望着隐藏在暗处的双手,仿佛那双手不是他的一般。
写好信、放出飞鸽,他拉开了书房紧闭的大门。门外守路的老管事立即迎上来,见他模样不禁被吓了一跳:“王,王……”
从前厅回来后他便卸下了伪装。此时也未曾再戴上去。
他也不多解释,只吩咐:“备车。”
老管事讷然应下,踯躅片刻还是提醒道:“王爷,您的脸……”
“闻烈一刻钟后就会忙得焦头烂额,分不出心神再盯着这里了。”
他没有料错。
密阁的人顺利地把他要的人从宫中带了出来。
但她的情况并不好,面色晕红、昏昏沉沉的,就像……把昏软的人接到怀中,他嗅到了在她身上沾着的、还未完全消散的气味。
脑中有根弦仿佛霎时被狠狠地触动了。
就算是从前面对他那人面兽心的“父亲”、时刻互相想置对方于死地的“兄弟”以及两个“母亲”时,他也从未感受到过如此深重的惊惧与恨意。
闻烈。
他怎么敢!
脖颈间的刺痛唤回了他的神智。
怀里的姑娘似乎还深陷在愤恨里,就算是意识不清也还是拼力啃咬着。
她当时一定害怕极了。
他仔细照看的,最明艳漂亮的花儿,有朝一日,竟会被他身上带来的戾气与阴秽灼伤。
尽管她什么也不知道,只要他轻轻一哄便会继续对他展露出所有的柔软——
“阿九,是我。”
-
回王府的车程要不了多久。
可这一路卫明枝都在不安分地乱动。她只觉得自己身上燥热极了,也难受极了,一心只想贴着清凉的东西纾解纾解。
闻苏揽抱着她,任她胡作非为也分毫不制止,眼见她的手滑过他的脸颊、脖颈,就要钻进领口时,他终于抬手挡住了她。
“阿九再忍一忍,就快到了,府里的大夫会有解药的。”他贴在她耳根处低声地哄劝着。
卫明枝什么话都没听清,只被耳后的气息拂得脑子嗡嗡作响,身子更软了,嘴唇贴着那作乱的源头就磨了上去。
一通纠缠,闻苏被磨倒在车厢地上,衣裳半敞,青丝凌乱。
趴在他身上的人还不知收敛,啃着他的下颏,藏在他衣裳里的手一动、就要再往下钻。
闻苏闷哼一声,心知不能再继续下去。他拨开身上之人有些汗湿的发丝,摸到了她颈后的昏睡穴,控制着力气点落。
车厢内顿时清净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