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明枝反应了很久才把他话里的事情全部捋明白。
北齐闻家。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北齐闻家。
一片沉寂中,她缓缓开口:“这些事情的确是骇人听闻,我从没想过,竟会有这样的……可这些都是他们作的恶,与你并没有干系!”继而肯定道,“我只喜欢你。”
闻苏并未因此感到松快,而是沉沉地瞧着她,复述一遍:“我曾想杀了我的‘父亲’。即便是这样,阿九也不介意么?”
不介意吗?
卫明枝试想了下当那副场面真正发生的时刻,只觉得心脏都被狠狠揪住了,垂在身侧的手也不由得徐徐地攥紧。
闻苏就蓦地很淡地笑了声,往后退去半步。
卫明枝被他惊回神,心知这个多心眼的男人定然是想歪了,于是紧紧地黏上去,八爪鱼似的缠抱住他,叫他不得挣脱,“你不要多想。你最终并没有那样做,不管究竟是不是你自愿的,可那件事情并没有发生不是吗?”
感觉他并没有回应,只静静地站着,宛如一块木头,卫明枝又道:“是,在我所经历的事情里,你的那些过往的确是有悖我的认识的……可我并没有亲身体会过你的过往,没有真正面临那些困境,所以更加没有办法去指责和讨厌你。我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为什么没有早些遇上你,那样,那样,就算帮不上太大的忙,至少也能让你轻松一些……”
她在他身上挂了好长一会儿,挂得手臂都有些酸了,闻苏还是没有一星半点的反应。
“不就是一些旧账么,有什么好在意的!”她气不过地揪他后脖子的软肉,又踩他的脚,最后就差没伸出指甲挠他脸了。
而后男人的胸膛微一起伏,似是舒了口气出来。
他终于抬手轻轻扶住她的后腰,头也低下了点,附在她耳边低声道:“里衣要被蹭开了,若阿九心里还惦记着之前的事,现下办了也不是不可以。”
怀里的人怔了至少有几息,紧接着闻苏便感到肩膀上传来一阵大力。
羞愤中的姑娘并没有吝惜力气,他被推得直直后退几步,后背磕在了书架上,发出一声闷钝的响动。
有些疼,也有些畅快。
被他作弄的人早已躲进了隔间,只发出一点悉悉碎碎的穿衣声音。
他勾起唇角无声地笑了笑,漂亮幽黑的眼眸里映着窗间洒落的日照柔光,再也不复素常的阴晦难测。
那些卑微的、怯懦的、小心的、反复的犹豫与试探,仿佛在这一刻触到了底,全部烟消云散。
唯余海棠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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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明枝在傍晚的时候发起了热。
兴许是白日受到太大惊吓、中了香、又泡了冷水的缘故。总之她生病了,连用膳的胃口都没有。
隔壁院子的阮大夫给她号脉以后开了一大帖药,青荇去厨房煎药的时候,闻苏赶来了。
彼时卫明枝正卧在美人榻上,怀里塞着一个软枕,无精打采地发呆。
他又变成了广宁王的样子,身后门外的天色已经分外黑沉。卫明枝也不下榻,就懒洋洋地卧着,半眯起眼睛看他,问道:“你怎么来了?”
这是一句废话。
所以闻苏没有回答她,而是边朝美人榻走近边问:“退热了吗?”
“还没喝药呢。”卫明枝咕哝一句,眼见人离得越来越近,不太舒坦地往后挪了挪。
他最后坐在了榻旁的木地板上,伸手往前一探,发现并没有预想之中的人的脑袋,动作顿了顿:“阿九在躲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