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朝院试,只?考两场,第一场称正场,第二场称覆试。
跟府试有些差别的是,院试并?非是全部考生都连考两场,而是第一场考完之后,便会开始糊名阅卷,两日之后放出草案,公布正场的成?绩。
因院试需要糊名,故而首场发案之时,并?不会公布考生姓名,只?是写相应的座号。
只?有首场取中的考生,方才有资格参与第二场的考试,待两场考完之后,才发布最后的名次。
一般而言,首场录取人数,大多都是比当取秀才名额会多出一倍。
按照他们越省往年?的规矩,每州每府院试录取的名额是一样的,都只?有五十人。
以如此算来,基本?上首场考完,参加覆试的就只?剩下一百名童生了。
他们淮安府士子众多,院试的参考人数虽然不能与府试、县试相比,此次也?有一千一百多名童生参试。
也?就是意味着?,首场考试的竞争是最大的,会直接有一千余名考生无缘参加覆试。
这样的录取比例,简直堪比前世的公务员考试了。
八月初六这天,恰好乃是立秋。
顾云浩仍是早早的就起?了床,换了好衣裳,先是洗了一把冷水脸,瞬间觉得整个人清醒了不少。
“小浩,喏,开水灌好了。”
顾长光此时也?推门而入,拿着?一个装了水的竹筒递过来。
其实?从昨晚开始,他就没睡着?,但为了不打扰儿?子休息,硬是在竹榻上挨到三更天,才悄悄地起?床去外面洗脸、灌开水。
顾云浩接过竹筒,又再检查了一下考牌和笔墨砚台等?物,确定没有遗漏之后,才提上考篮,跟顾长光父子两人一起?下楼。
众人人一起?吃过了早饭,便出了客栈,往考棚方向而去。
一路上车马往来,骡铃之声不断。
到了考棚,就见龙门之前立着?五个高高的火把,把整个考场照的夜如白昼。
待到入口处,顾长光诸人自然又被拦了下来。
“文旭,好好考啊,族里都盼着?你今次高中呢。”
“知道了,爹。”
听到李文旭父子的对?话,顾长光便担心儿?子压力过大,忙把顾云浩拉到一旁,低声嘱咐道:“小浩,你只?放心考就是,其余不用多想。”
知道他爹的心意,顾云浩不由心里一暖,道:“爹,别担心,我没事。”
因是八月间,寅时一过,天就慢慢亮了起?来,考生也?开始入场。
参加院试的考生虽然不及府试、县试人数多,但明?显看起?来都要老成?一些。
顾云浩甚至还看到了几个白发童生。
科考一途确实?是不好走,有人甚至穷其一生,都难以取得一个功名。
他虽然有些天赋,但也?并?不觉得自己就比旁人有多大的优势。
还是得要谨记“勤学”二字,不断努力才行...
“顾兄?”
随着?一个声音想起?,顾云浩回了回神。
循声看去,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位衣着?素雅的如玉少年?。
这人一脸温和,嘴角带笑,正是前些日子,与他们在临川汇源楼有过一面之缘的季航。
他们都是今次府试前十,院试时候都得提坐,故而自然是在一处等?候搜检入场。
“季兄,上次临川一别之后,倒是今日才得相见。”
顾云浩对?季航的印象不错,便与之闲聊了起?来,因都在一处,楚毅跟李文旭二人也?加入了话题。
“今次院试,只?怕我们这些提坐堂号的士子要有些麻烦了。”
季航面带忧色地叹息道。
“为何?”
“我家里叔爷爷最是喜欢研究这些时节气候,依他所言,只?怕今日会有雨。”
听了这话,顾云浩也?是心里一闷。
知道了科考不易之后,他已经?算是做好了心理?准备。
所谓严寒酷暑,他都是不怕的,但唯一这个下雨……
毕竟酷热寒冷,遭罪的只?是自己的身体,但要是下雨的话,就有可?能损及卷子。
更何况他们是提坐堂号的士子,那可?是露天而考啊。
虽然这露天考座并?非完全暴露在日头之下,头上也?还是搭了顶棚,但这顶棚漏不漏雨,谁又知道呢?况且假如刮风的话,那么?坐在边侧的士子,可?就真是倒霉了。
“既如此,我们做题的时候还是尽量快一些,另外注意着?把正卷收好,免得真出什么?意外。”
想了想,顾云浩还是觉得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反正谨慎一些总是没错的。
几人亦是赞同地点?了点?头。
没过一会,士子们也?开始陆续进场。
顾云浩亦是经?过了搜检,提上考篮往考棚而去。
一直脚刚迈入龙门,但见一阵红光直映而来。
抬眼看去,却是初晨的朝阳正在此刻划破天际,冉冉而起?,那通红似火的光芒瞬间散向四面八方而去。
朝阳东升,真是个好兆头。
顾云浩心神一振,昂首而入。
拿着?考牌,到公堂前找到自己的座位,坐定之后,顾云浩便细看四下的环境。
他的座位并?不在最边侧,也?就是说只?需要防备顶棚漏雨了。
只?是他并?不晓得,此刻亦正有两双眼睛在看着?他。
公堂之上,提学李霖越端坐正中,左侧另设一座,座上之人正是他们淮安知府江程云。
见着?江程云面带微笑地看着?堂下一考生,李霖越略感诧异,循目看去,却是一名十四五岁的单薄少年?。
那少年?一身青色布衣,看着?应是出自贫寒之家,但行径却并?并?不如寻常士子那么?拘谨小心,甚至眉宇之间还带着?几分洒脱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