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及季铭之时,孙惟德虽是不忿,然而却自有?一?种成竹在?胸之感。
顾云浩知晓这?位师祖不是寻常之人,估摸着他心中对着季铭拜相之事早已有?了应对之策,便也?稍微放下心来。
毕竟新政之事乃是他首先提出来的,现在?季铭身为新政总裁,若是元化帝因着新政,将季铭推上了右相的位置,从而挤掉了他的师祖孙惟德。
那对于顾云浩来说,心中自然是不好受的。
“师祖,弟子今日来此,其实乃是有?一?事,尚且拿不定主意,想向师祖请教。”
一?一?应下孙惟德的嘱咐,答应了要?小心季家的人之后,顾云浩有?谈及今天的来意。
“哦?何事?”孙惟德问。
深吸一?口气,顾云浩正色道:“师祖,您可?曾记得,之前学生提及过跟礼部?左侍郎徐景之间的纠葛?”
“恩,记得,如何了,可?是徐景那边有?什么动向?”
孙惟德点了点头,又叹息一?声,说道:“景源,你这?孩子虽然胸有?丘壑,亦是个有?情?义的,但既然入了仕,有?的时候,便不可?太过意气用事,有?情?义固然是好,然却不可?被所谓的情?义束缚住了手脚。”
说到这?里,孙惟德放下手中的茶碗,双目炯然地看着顾云浩,只见?顾云浩并不言语,只垂着头,默默不语。
“徐景乃是杜允文的女婿,如今因着新政之事,杜允文的位置极为微妙,你又何苦这?个时候往上面撞?”
见?着顾云浩沉默不语,孙惟德只当他是心有?不甘,遂继续说道:“你如今已入仕为官,即便那徐景当初行?事张狂损及了你们书院,但却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官场之上,利益大于一?切,若是利益相合,即便是仇人亦可?以结盟,更何况是为着一?个已经损毁的书院?”
言及至此,孙惟德不禁摇了摇头。
这?个顾景源,什么都好,就是在?这?些?事情?上总是有?一?股子拗劲。
如此下去,在?这?官场宦海之中,又怎么能安然自处呢?
还真是跟他那臭脾气的老师一?个样子。
看着眼前的顾云浩,孙惟德不由想起了自己?的得意弟子江程云,随即虽然眼中带着几分肃然之色,但心中却是自有?一?种欣赏之感。
也?罢了,程云的弟子,可?不是跟他一?个性子。
若这?孩子果真与旁人一?般,有?那么多?的算计,连最?基本的是非曲直都不在?意了,那自己?还会这?样喜爱这?个顾云浩么?
这?时候,孙惟德不禁释然一?笑。
也?正是因为顾云浩的这?个性子,方才能让他如此欣赏吧?
毕竟……
在?这?个名利场上,能如此坚守本心的人,已经是非常少见?了。
即便是,他自己?……
不出孙惟德所料,顾云浩听着师祖的话?,心中不住的反思,却是怎么也?过不去那个坎。
将过去的事细细思量了一?番,顾云浩沉默许久,最?后还是忍不住说道:“师祖,陵江书院之事,弟子实在?难以释怀。”
“不论您老人家说弟子没用也?好,嫌弃弟子小心眼也?罢,此事在?弟子心中憋了这?么多?年,确实是放不下。”
说到这?里,顾云浩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陵江书院传承数百年,当年弟子懵懂之间,在?书院读书,虽是觉得机会难得,但却并未多?加珍惜,现今想来,总是遗憾颇多?。”
当初他于院试一?举夺魁,拜入江程云门下,而陵江书院,却是江程云让他去的。
虽然在?书院读书并没有?多?少年,但里面的种种,却是让他终身难忘。
陵江书院。
那是一?个真正读书的地方,上到书院的山长、讲郎,下到每一?位书院的学生,那都是一?心在?做学问,只盼能有?一?日为国家百姓做些?事情?。
在?书院读书的日子里,顾云浩只觉有?一?种读书人的‘魂’慢慢地在?他心底滋长。
亦是因为这?个,陵江书院之于他顾云浩,却是一?个特殊的存在?。
而且,他亦是相信,不仅是于他而言,更是每个陵江学生,都会如此认为。
“当初徐景因着一?己?私利,借着洛省院试之事,坑害洛省提学,牵连我们书院山长。甚至借着此事,大耍威风,下令查封了我们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