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七年前在船上结识过一位大秦人,见他为妻子作画颇为动容,便教了他们国度的画艺还赠与他一些当地使用的画具。
他也算受益匪浅,还掏出一本手札里给傅安看他画的沿途风景和妻子,妇人的样貌很普通却很立体温婉,其中还有张上了色的油画,虽然巴掌大的一张颜色却十分艳丽,好似那人就在眼前。
傅安想即便如此疼爱妻子的儿郎,也抵挡不住红尘之中的万千美色,竟跑来瞧他娘子,也不过如此。
李猛苦恼的拍拍脑袋:“这次回来,我婆娘不乐意让我跑船了,可家里八个崽子我不跑船上哪儿挣钱养他们?”
傅安掐指一算他行船十三年,回来只能休息一个月,愣是造出了八个娃。他暗暗抱拳,高人!我辈之楷模。
“这赵老板出手最阔绰了,兴许能靠着西洋画独特的技巧取胜,这样我也能得样首饰,讨我那婆娘欢心了。”
傅安心说即便你是为了讨婆娘欢心,我也不能让你。
他决定再往细去画画,可转念一想万一这李猛赢了也不行,要不介绍份肥差给他,将人彻底支开。
“你就没想过取胜以后当赵家的画师?”
“嗨,我个粗人哪里伺候得来这些个矜贵的夫人小姐,再说我只想画我婆娘,她们哪有我婆娘好看。”
瞎了你的狗眼!!
傅安心里脱口而出,随后又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这种瞎眼的就很好,他喜欢。
他手头正缺个得力的衙差,银钱不少,还能全他夫妇二人相思之苦,顺便也可以请教请教这西洋画技,这种助人为乐的好事,他得干。
“这衣裳头饰穿我婆娘身上,也不比赵大小姐差,可惜我没本事。不过我婆娘还是比她强,她男人不疼她,我得婆娘有人疼。”
傅安冷哼了一声,发现自个也没那么缺衙差了,暗暗攥了攥拳,下地凤冠霞东升去取金粉和夜光螺磨制的闪银粉来,一副志在必得的样。
赵青鸾规规矩矩的一动不动坐了小半个时辰,便铺了块繁花似锦的波斯地毯和丫鬟们席地打起叶子牌来。
身边有几个二等的小丫鬟在旁伺候,还跟着下注,仿若主仆一行春游般惬意自然,但每人服饰发型皆不同,佩戴了各式不一的红珊瑚头饰耳坠。
如意抬肘捅咕捅咕了她,以眼神示意让她往傅安那边强。
赵青鸾啧了一声,他都杵了那么半天,她当然瞧见了,但也不能与他有视线交汇,万一他凑上来摆夫君架子,她这差事还做不做了。
她警告几人:“都给我装不认识,呆会儿选画也不准选他的。”
“要是他画……”
“没有要是!”
凤凰苑旁边的诗楼有五层高,可容纳百人,虽说是每年题诗的中心,但只允许娇客歇脚登楼,且免费提供茶水。
眼见临近午时,逛了大半天的姑娘、婆妇手里拎着扫荡来的战利品前来歇息,只这两处紧挨着,她们路过这眼睛就不由自主地落到那衣服和首饰上。
有好信儿的妇人招来年纪不大的小丫鬟打问了一番,才知道这就是玉珊瑚做成的首饰。
样式华丽的有小姐穿戴着的,简单的也有她们身上这些珠钗、手串、耳坠,且价格也不贵,惹得不少人心动不已时刻关注着。
一连几日,她和丫鬟们精心装扮,上午一身下午一身不停地变换着衣服和首饰。
有些人关注点在衣服首饰上,有些人却嗤之以鼻的骂她不知检点,心里却想着要成为众星捧月的人该多好。
殊不知这背后是场关于金钱的暗箱操作。